,雷聲轟鳴,將他從床上驚醒。
當晚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睡前也已經喝過水了,可醒來時還是覺得口渴。
他身上穿著件小背心,赤著腳踩在地板上,躡手躡腳想下樓去喝水。
他那時個兒小,沒什麼分量,半夜裡行走在走廊中,連點腳步聲都沒有。
他在樓下喝罷了水便回房去,路過父母房間時,卻聽見裡頭有爭吵聲傳來。
“……那你不然就走吧,我看你走哪兒去!”
是母親的聲音,“你虧得有我,不然有那麼好的日子嗎?除了我你能指望誰?那個騷蹄子能救你?那麼多錢你扔在外頭,有個響兒嗎!”
林漢聰以前從未聽母親這樣咬牙切齒的說過話,聽那語氣真是恨透了,厭狠了,將這麼多年積壓的恩怨都一股腦地發洩了出來。
什麼東西重重砸在了地上,他聽見母親說:“真讓你走,你走嗎?除了這個家你有別的去處嗎?姓林的,你欠我的,你知道嗎?你欠我的!”
明明也曾是恩愛過的夫妻,他清楚記得別人問起母親為何要來這個小漁村時,她揚起臉,沒有半點悔怨地說:“因為我老公在這兒,我得跟著他來。
他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明明曾經那樣好過啊。
為何又會發出這般怨懟?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仔細想了很久,也許這就是母親不曾離開的理由。
可這是愛嗎?如果是愛的話,那言語中的恨意又應該如何去解釋。
那麼該說是恨嗎?若說是恨,母親又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留在這裡,從未想過逃脫,從未有過任何拋棄的行徑呢?入秋前,父親再一次出海,他灰濛濛著臉,不再像過去那樣吹噓航海歸來將會有多少收入,只是沉默地收拾著行囊,在天亮前騎著摩托車朝碼頭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