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大笑,有人在啜泣,還有人輕輕呼喚我的名字:“趙心卉,趙心卉?”

我試圖張開嘴回應,卻感覺自己的臉被什麼東西蓋著。

模糊中,身體再度下沉,而這一次,卻像是墜入過往回憶裡……不,準確說來,那好像不是我的回憶,是林漢聰的。

而我只是個旁觀者,就那樣靜默無聲站在他身後不遠出,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不能說。

這段是記憶還是夢境,我都有些分辨不清。

我好像看見兩個撕扯的人影,那是一家日式夜總會,門廊是紅黑色調,標牌上寫著“千華會所”四個字。

霓虹燈在黑夜裡閃爍,進出的都是些西裝革履的男人。

與之對比,穿著身高中制服的林漢聰顯得稚嫩無比也格格不入。

他站在門外,也不進去,只是那樣看著。

直到門大開,從裡面走出一個女人,我才恍然他等候在此的原因。

出來的女人,是美芬阿姨。

她滿臉笑意正依偎在一名身穿灰色西裝的中年男懷中,才一踏下臺階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兒子。

林漢聰在見到她那一刻什麼都沒說,轉身就朝馬路對面走。

美芬阿姨追了過來,神情間是秘密被發現後的慌張。

她問:“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上晚自習嗎?”

林漢聰神色凝重,根本不做理睬,似乎是在為什麼而暗暗生著悶氣。

她去拉他的手,他就把手抽出來,似乎不遠和自己的母親有什麼觸碰。

美芬阿姨走過去攔在他面前:“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大男孩咬著牙關,半晌才終於開口:“我要去找我爸.”

“你找他?哈……我辛辛苦苦供你讀書供你上學,結果現在你看見我做什麼了,還是要去找他?”

美芬阿姨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悲愴,“你是我兒子啊,你是我兒子啊!你這麼對我?”

“不是的。

我是去找他去要錢!”

林漢聰看著他媽媽的臉,眼睛有些泛紅,“不就是因為錢嗎?媽,只要我們有錢,你就不用再來這裡上班了!”

意識到自己誤會兒子,女人似乎鬆了口氣,她苦笑著把他抱緊懷裡,眼淚也隨之落下了:“傻兒子,他不會給我們半毛錢的。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咱麼娘兒倆,沒了他不能活嗎?嗯?咱們一樣能有錢,一樣……”“可我就看著您掙這個錢嗎!”

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林漢聰抱著母親咬著牙道,“媽,你回家吧,回家好不好?我也能掙錢,我可以養你!我去打工,我不讀書了,我不用你給我掙了!”

“那怎麼行?你不讀書將來怎麼辦?”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難道我就看你受委屈嗎?”

可做母親的卻只是緊抱著他,反覆只有一句:“相信媽媽,相信媽媽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要好好讀書,媽媽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可千萬不要辜負媽媽啊……”而後周圍景象忽然間來到一出醫院,我仍是局外人,站在窗臺邊。

我清楚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假的,可卻還是能聞到濃濃的消毒水味。

有監護儀器“滴答滴答”得響著,離我最近的病床上,躺著的是已形銷骨立的美芬阿姨。

她曾在我眼中豐潤而美麗,可如今卻被病魔折磨的只剩下一副枯瘦的皮囊。

林漢聰坐在她身旁,緊握著她的手,小聲道:“媽,我打算……找個全職的班去上了.”

女人聽到這話,眼珠都突然暴起,她奮力坐起身攥緊了兒子的手:“不可以,不可以這樣……阿聰,你要讀書的,實在不行我們不治病了回家!哪怕媽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