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榮製藥廠動物房的清潔工作已經完成,隔離帶早已拆除,按理說,這個平時在廠區裡毫不起眼,除了實驗員,飼養員很少有人光顧地方,應該很快便恢復到以往的狀態。但是,今天,中午剛過,動物房周圍不斷有陌生人出現,而且人越來越多。這些人當中有男有女,有的穿著工作服,顯然是生產線上的工人,有的穿著白大褂,應該不是實驗員就是質檢員,剩下的都穿著普通便裝,估計是辦公區的各科室的工作人員。這些人,不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對著動物房指指點點,就是在動物房周圍的路邊,樹下,草叢裡,花壇中,東瞧西看,四處翻找,甚至還有人扒著動物房一樓的窗戶往裡看。
保安隊邢隊長從監控中看到了動物房外的奇異景象,派了兩個保安過去檢視一下。誰知,派出去的人一去不復返,不久,邢隊長在監控中看到了自已派出去的人,這兩個傢伙竟然也像其他人一樣,低著腦袋,好像地上能撿到錢似的。邢隊長一頭霧水,不得已只好自已跑一趟了。沒想到,剛出了監控室,行政部徐副部長像個球似的迎面滾了過來。
“老邢,找到了,找到了,誤會,誤會,走走走,快去派出所接人。”徐副部長一臉興奮,手上揮舞著一個信封,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邢隊長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徐副部長,您怎麼了?這是...”
“這是領人的介紹信,走走走,先去司機班,要輛車,路上說。”
徐副部長和邢隊長風風火火來到小客車班時,陸海空正在和梁師傅,以及另外兩個司機閒談。梁師傅知道陸海空和崔大力的關係,一聽徐邢二人要車是去接崔大力,便順水推舟問陸海空是否願意去。陸海空雖尚未銷假,既然是去接崔大力,也就當仁不讓了。
路上,徐副部長問起陸海空接待東島客人的情況,陸海空假裝一問三不知,好像除了開車啥都沒走心,徐副部長也就沒有多問。接下來,就是徐邢二人的對話,陸海空邊開車邊豎起耳朵,靜靜地聽著。原來,邢隊長見到徐副部長前,木村課長找到了徐副部長,說那份丟失的實驗資料在副社長的車裡找到了,可能不小心掉落在了座椅下面。木村表示,這次冤枉了崔大力,委託徐副部長把人接回來,管理層會當面向崔大力道歉。這本是陸海空夢寐以求的結果,大力的罪名得以洗脫,人可重獲自由,壓在自已心中的一塊大石終被移去。但陸海空轉念一想,又不由覺得憂煩襲來。他原本一直確信,實驗資料丟失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這無非是東島人陷害大力的一個藉口,現在,東島人說資料找到了,還有鼻子有眼地說是在平野副社長的車裡找到的,這無疑讓他對自已當初的判斷產生了懷疑,難道,實驗資料確實丟了又找到了?難道這件事確實是因誤會而起,而並非一個局?如此說來,自已此前的一系列推斷都要推到重來?自已按照肖楠的策略一上午的暗中操作難道都做了無用功?陸海空現在腦子有點亂,急需一個頭腦清晰的人幫自已捋一捋。
陸海空上午來到廠裡,按照肖楠的主意,利用自已兩年來在廠裡建立起來的人脈,將發生在崔大力身上的事在能見到能聯絡到的同事當中渲染了一番。不少人其實已經聽說了這件事,只是都抱著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心態,今天在陸海空的鼓譟下,“解放這麼多年了,漢國人在自已土地上還在受東島人欺負”的民族主義情懷得到了一定的激發。陸海空的這些人脈,多為中下層員工,大家雖然義憤填膺,但都苦於人微言輕,又怕丟了飯碗,沒有人真敢挺身而出,直面東島人,直面東島方管理層,直到聽了陸海空的計劃,大家才放下心來。利用午休時間,陸海空在食堂門口又和大家碰了一下,不少人表示,不但自已去,還要動員些其他同事一起去。小琴那裡自不必說,大多數女工都是她找來的。於是,就出現了動物房周圍發生的怪異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