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剛過,開發區西區一條僻靜的小路邊,一家門臉不大汽車修理廠已經關門。門前空地上停著幾輛舊車,車旁橫七豎八堆著不少舊輪胎,地上滿是油漬和油泥,牆上一個大鐵鉤子和路邊一棵小樹間拉著一根鐵絲,上面晾著幾件工作服和七八塊抹布。
捲簾門裡是一個不大的汽修車間,舉升機,拆胎機,壓縮機,平衡機,各種裝置裝置工具,應有盡有。車間裡,空無一人,但穿過側面一扇不起眼的小門,裡面是個和外面車間大小相當的健身房。一個人正在擼鐵,一個人在打沙袋。中央一塊四米見方圍著護欄繩的拳臺,拳臺上,一人帶著手套,一人舉著拳靶,一攻一防正在對練。這四個年輕人都揮汗如雨,運動背心已經溼透,緊貼在身上,更顯細腰乍背,肌肉虯結。
正在這時,外面響起了“咣咣咣”的砸門聲,緊跟著,一個粗聲粗氣的東北口音傳了進來,“有人兒沒?”
四個人各自停手,拿起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輕輕走出健身房,來到捲簾門前,側耳聽著外面的聲音。外面砸門的聲音一直沒斷,此時反而變得越發急促。
四個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人對外嚷嚷道:“已經下班了,明天再來吧。”
外面的人一聽有了回應,門砸的更加起勁,語氣帶著懇求,“車趴半路了,幫個忙兒唄,這地兒老背靜的,找個能修車的費老勁了,救個急,兄弟,錢不是事兒。”
“都跟你說了,已經下班了,幫不了你,找其它家吧。”
“我出雙份的錢成不?救個急,兄弟,幫幫忙,先把門開開,行不?”東北人語氣誠懇,語調帶著央求。
“哎呀,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囉嗦呢?下班就是下班了,給多少錢也不去。”裡面的聲音變得非常不耐煩起來。
沒想到,這下,外面的東北人急眼了,越嚷嚷嗓門越高,“啥玩意兒?不管?你這門口牌子上咋寫的?24小時救援就這麼整?剛幾點就下班,唬誰呢?上門的買賣往外推是不?說好聽的不好使是不?大白天關著門,你們是修車廠嗎?別他媽是賊窩吧?門口這幾輛破車都他媽是贓物吧!” “咣咣咣”,“咣咣咣”,“開不開門?再不開門我踹了!再不開門我報警了!”
裡面這幾位也都是年輕人,哪受得了這個,一個人抬手就按了開關,捲簾門緩緩升起。剛升到一半,四個人就一貓腰,魚貫竄出。
眼前站著一個身材中等,體態消瘦,膚色白皙的年輕人,唯一能同剛才一聲聲粗狂的東北腔對上號的恐怕只有臉上濃密的絡腮鬍子了。東北人可能也沒料到捲簾門裡一下子衝出四條壯漢,眼神帶著慌亂,腳下連連後退。
四個人不容分說,有人手指指向了東北人的鼻尖,有人手掌推向了東北人的肩頭,“你丫是幹嘛的?”“你管我們什麼時候下班?”“你丫嘴裡胡說八道什麼?”“你踹,你踹個試試!報警,你報個警試試!”“你是不是喝多了?”“你丫是不是找抽?”
東北人被推得腳步踉蹌,不住後退,邊後退,邊向道路兩邊看,好像希望能有行人經過,幫他解解圍,但小路上空蕩蕩的,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有不遠處路邊停著一輛白色捷達轎車,而且貌似是輛空車。
路上沒有其他行人,四個人應該也注意到了,這讓他們更加有恃無恐。當然,對於眼前這個嘴沒把門的東北人,他們或許只是想嚇唬嚇唬,最多隻是推推搡搡,並沒有拳腳相加。看著眼前這個東北人,剛才還叫囂連連,現在變得一聲不吭,在敵寡我眾,敵弱我強的巨大心理優勢下,四個人中的一個甚至嘴角露出了貓捉老鼠般笑意。然而,他的笑很快就戛然而止,因為當他再次將手推到對方肩頭時,對方突然不再畏縮後退了,而是身體向前一迎,肩膀一挺,同時抬手在他瞬間繃直的肘關節上輕輕一推,他像觸電似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