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

南朝議和使團文官們都是群情激奮,他們喋喋不休的斥責胡人無禮,好像如此就能表明他們有多忠誠一樣。

但是趙安嗣則沉默不語,因為剛才範文柯的一番話傷了他的自尊心,並不是因為範文柯說他們文官只會動嘴,不幹實事,而是因為範文柯的說的為何會有那麼多不堪苛政的漢人逃亡北胡。

這也是趙安嗣想不通的。

秦定邦則是在一旁冷眼旁觀:範文柯說的真不錯,這幫文官除了嘴皮子厲害,沒有一個能幹實事的。

持同樣想法的還有內侍石全然,他一邊看著這些文官的表演,一邊默默將他們說的話記下,待會兒好行文匯報給皇帝。

但是這幫文官說起來不停了,所以石全然默默起身,來到秦定邦身邊,行禮之後輕聲說道:“樞相,請您和諸位大人將今日之事行文報給陛下定奪吧。”

“中貴人說的在理。”秦定邦禮貌的回覆。

趁著秦定邦和文官們商討如何向皇帝彙報的功夫,石全然則退出,回到自已的房間開始默寫今日記下的內容,並且連夜派快馬送至京師。

所以,在使團的文書還沒到的時候,石全然的密信已經在次日到了。

石全然把當日會談的全部經過和詳細細節都寫在紙上,非常生動詳實,皇帝看了很有畫面感。

皇帝是很佩服秦定邦的,因為秦定邦為了議和能屈能伸,即便是趙安嗣言語侮辱北朝丞相,秦定邦為了議和也可以屈身向其賠禮道歉。同時,皇帝又覺得很惋惜,因為範文柯是個人才,這種人才不能為已所用,卻投了北胡,他是真恨那些貪官汙吏。

同時皇帝也對那些文官充滿憤恨,因為文官沒一個能幹實事的,全都是嘴厲害。

但是北胡提的條件,他有點無法接受。原因無他,代價太大。比如,讓出了河東河北的失地,那麼朝廷將無險可守,就連京師也要暴露在北胡的兵鋒之下;而且賠款和歲幣數量過於龐大,一時半刻拿不出來;再就是讓寧靖公主和親皇帝也無法接受,因為公主是皇帝最寵愛的小女兒,皇帝是想把公主留在身邊的。至於其他的條件,皇帝認為從現實角度來說,倒是可以接受。

至於盟誓,皇帝是不打算去的,不過北胡也留了口,可以互相派遣地位一致的大臣盟誓。而且,那些犯官也不能交給北胡,必須要自已處置,否則豈不是得給天下人落得個保不住自已官員的罵名。

晚間,使團的彙報送來了。除了彙報北胡提出的條件之外,再就是秦定邦提出不能答應,以及需要討價還價的條件,並且秦定邦表示一定盡力給朝廷止損。皇帝考慮了一番,回覆秦定邦所奏準行。

北胡大營。

大汗請範文柯喝茶。

“剛臣,這幾日過去,南朝應該快來再度議和了吧。”大汗問道。

“大汗,應該是快了。”範文柯答道。

“那麼這次會談什麼呢?”大汗問道。

“無非是討價還價罷了。”範文柯道。

在範文柯看來,所謂討價還價就是在賠款和歲幣上談,可以一點點降價,引渡他的仇人一事也可以放棄,畢竟南朝應當不會答應。至於其他的條件,一個也不能鬆口,畢竟北胡給南朝的軍事壓力還是相當大的,更何況晉陽府還圍著,根據西路軍報告,城內都快人相食了。

“剛臣,賠款可以談,但是引渡你的仇家一事不能鬆口,畢竟朕話都放出去了,若不能替你報仇,天下人如何看我?”大汗說道。

“大汗,可是……”範文柯還想說他的家仇和大汗的宏圖偉業相比不值一提,畢竟談判就是相互妥協,總得互相留個討價還價的餘地,但是被大汗打斷了。

“剛臣,你聽朕的。”

範文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