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無奈,又似乎在維護著某種家族的尊嚴。

“明山這孩子條件不錯,大學生,人品端正,如果不是打心底裡認可小青是個好女孩,我們家還真不一定同意這門親事呢。”

這話聽起來既像是抱怨,又飽含著對自家兒子的驕傲與愛護,複雜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讓在場的人無不感受到這場婚姻談判背後的重量。

在這寧靜的午後,陽光透過雕花木窗,斑駁地灑在古樸的青石板地上,為這略顯緊張的氛圍添上了一抹溫暖。

吳媽站在門檻邊,眼神中帶著幾分深意,輕輕掃過屋內眾人,最終停留在許連楓那溫文爾雅的面容上,語帶雙關地道:

“咱們家啊,就只有明山這麼一個獨苗,平日裡寵得跟眼珠子似的,性子又溫和得像春日暖陽,若是遇上了那些個仗勢欺人的小舅子,可真是要吃虧不少哩!”

這話一出,屋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幾分,吳媽的眼神意味深長,就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讓在場的人心中各有思考,尤其是許連楓的父親,許連楓,更是眉頭微蹙,目光中閃過幾分憂慮。

蘇文芳,許連楓的母親,一個總是將兒子視若珍寶的婦人,哪裡聽得進旁人對自已兒子半點不是。

自打連楓牙牙學語起,他就比家中的姐妹更懂得討人歡心,小嘴甜得像抹了蜜,圓潤白皙的小臉蛋總能輕易贏得長輩們的喜愛。

每回見到人,那清脆響亮的“叔叔阿姨”便不絕於耳,直叫人心生歡喜。

蘇文芳更是心甘情願,為這個寶貝疙瘩鞍前馬後,哪怕是最細微的照料,也從不言苦。

此刻,聽到吳媽的話,蘇文芳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容置疑的堅決。

就像是任何對兒子不利的言論都休想跨過她這道防線。

“我的寶貝兒子,誰也別想說他半句不好!”

她在心底暗暗發誓,同時,對於張家小兒子張風明,她倒是放心許多,畢竟那是許奶奶的心頭肉,自有老人家疼愛,無需她過分操心。

“明山他娘,咱們兩家的情況,你也是清楚的。”

蘇文芳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卻也不失堅定,“咱們家的條件就這樣,多的也拿不出來。當初商量婚事時,不是說得好好的,陪嫁一臺縫紉機嗎?怎麼這會兒又突然要加上一臺收音機?

你得體諒我們,現在這票證難求,真不是我們不想給。”

說到這裡,蘇文芳的目光變得異常堅決,就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

“至於我兒子連楓,他自有分寸,不用外人操心。我這個當孃的,自然會好好教導他,讓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這份母愛的力量,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她的決心與驕傲。

在那個略顯破舊卻充滿生活氣息的小院裡,蘇文芳的聲音尖銳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挑選的石子,擲入了平靜的水面,激起層層波瀾。

“你們家的彩禮,總共就區區四十塊大洋,我們這邊陪嫁一臺嶄新的縫紉機,已經是仁至義盡,情深意重了。你若不信,大可出門去打聽打聽,但凡彩禮只出到這個數目的,哪裡還敢奢望嫁妝中再多添一臺收音機?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們心疼自家的女兒,才不至於讓這門親事空手而歸,連最基本的體面都保不住!!”

許大國沉默不語,臉色如同烏雲密佈,沉坐在那張古樸的八仙桌旁,目光避開了吳家人的方向,就像是是在無聲地贊同著妻子的話語。

他的沉默,如同一塊巨石壓在心頭,使得本就微妙的氛圍變得更加沉重,空氣裡瀰漫著一種幾乎能觸控得到的緊張感。

而許小青,這個即將踏入婚姻殿堂的女子,此刻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