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亂做呢,沒機會,咱這小螞蟻一般的人,哪有活命的機會?”張勝看著在院子裡打鬧嬉戲的幾個孩子,喉嚨又要哽住。

黃遠山左右看了看,“老張,你要是真想要機會,我這兒,倒是能想想辦法。”

“嗯?”張勝大睜著眼睛看著黃遠山。

黃遠山衝他搓著手指,“你知道我,做的是偏門生意,前兒那藥,正正經經揚州府快馬送過來的。我也不瞞你,梁王妃的四哥,李大將軍,叫李宗貴,跟我有幾分交情,就是託了這份交情,我才做起來這點小偏門生意,你要是想……嘿嘿,”黃遠山乾笑幾聲,“李將軍就在城外呢,這可一份大功勞。”

張勝瞪著黃遠山,片刻,下意識的四下看了一圈,站起來,“咱們進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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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侯爺有幾分心神不寧的候在盛德殿前,時不時瞄一眼旁邊的後起之秀、三十出頭就做了相公的林相。

林相氣宇軒昂,神情卻凝重中透著絲絲晦暗。

吳侯爺瞄了一眼又一眼,心裡琢磨來琢磨去,腳往林相那邊挪了挪,又挪了挪,再挪了挪,挪到很近了,低聲乾笑道:“如今這戰局,林相怎麼看?”

“侯爺怎麼看?”林相笑容謙和,反問了一句。

“旦夕之間。”吳侯爺倒是乾脆,指了指殿外,“真正的旦夕之間,明天早上,說不定……”吳侯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是掛在城門上頭看日出了。”

“侯爺好氣魄。”林相欠身讚歎了句。

“氣魄有什麼用?我這把年紀,也就算了,林相正如噴薄之朝陽,這就掛頭城門了,實在……唉,”吳侯爺長嘆了口氣,緊盯著林相,“太可惜了。”

“請侯爺指點。”林相迎著吳侯爺的目光,拱手躬身。

“南吳那位,自己一把火燒了個乾淨,說起來,皇家正統血脈,就是皇上這一個了,血脈才最要緊,林相你說是不是?”吳侯爺的話更深入了些。

“侯爺所言極是,林某也是這麼想的。”林相的笑意從心眼湧進眼睛,輕輕撫掌,讚歎不已。“順天應時,才是聖人之道。侯爺說呢?”

“極是,極是。”吳侯爺心情愉快的連聲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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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夭騎在馬上,和蘇子誠並肩而立,遠遠看著南燻門緩緩推開,年青的皇帝走在最前,雙手舉起,託著降表,吳侯爺和林相一左一右跟在後面,再後面,是太平府中幾乎所有的官員,迎著獵獵招展的北平軍旗,一步一步走過來。

“吳太后呢?”李小夭問了句。

“昨天晚上懸樑自縊了。”淡月答了句,頓了頓,落低聲音又補了句,“吳太后讓人在宣德殿堆滿桐油,召集所有官員,大約是打算一把火全部燒了,沒燒成。”

“吳氏倒是讓人敬佩。”蘇子誠讚歎了句。李小夭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

太平府從南燻門到宣德門,沿著御街,北平虎翼軍兩兩相對釘在兩邊,背對御街,面對著密密麻麻、卻安靜無聲的人群。

這一仗的先鋒李宗貴端坐馬上,頭一個越過南燻門,踏上御街,李宗貴身後,一列列緊繃著臉,嚴肅冷厲的將士中間,李小夭穿著她那件以漂亮為主,實用為輔的戰甲,披著黑底緙絲龍紋鬥蓬,和披著同樣鬥蓬,鎧甲黑沉的蘇子誠馬頭平齊,一路走,一路說笑。

無數雙眼睛呆呆看著這位傳說中的梁王妃,這位傳說中曾在他們太平府賣過棗子,傳奇一般的梁王妃。

長豐樓的鄭掌櫃踮著腳尖,伸長脖子看著由遠而近的北平軍,看到走在最前的李宗貴,眼睛圓瞪,忍不住唉喲了一聲,這位威風凜凜的將軍,還真是象那個曾經在他這長豐樓裡剔肉砍骨的李宗貴!

“是貴子?”鄭掌櫃不敢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