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學眾學子打著文會的旗號,蘇子信出銀子,隔不幾天就聚會一次,遊玩嬉戲,一時快活無比。
只蘇碧若苦惱多於快活,她原本就沒怎麼學過什麼經文,請的先生,哪有一個敢管教她的,到現在,不過認識幾個字,最多再照尉後吩咐,學學女四書之類。
這女四書還沒學多點呢,現在跟著學經文做文章,這份吃力無法言說。
田夫子又不客氣,每課必點她詢問,見她張口結舌,雖說念她是個女兒家,沒張口呵罵抬手打戒板,可滿屋寂靜中滲出的笑意,讓蘇碧若如坐針氈,上了十來天,就磨蹭過去尋了李小么,說什麼也不肯去府學上學了。
李小么長長短短的嘆著氣,半晌才溫和的問道:“那你有什麼打算?”
“我?!”
蘇碧若苦惱而茫然的看著李小么:“我能有什麼打算?又不是非得上學,我又不考進士,又不用······做什麼.”
蘇碧若聲音越說越低。
“你坐過來.”
李小么示意蘇碧若坐到自己身邊,低聲道:“你當然不用考進士秀才什麼的,可這學要是不上,以後你大了,跟人家說話,難道也象現要這樣,你三叔說句司馬牛之嘆,也要旁人解釋給你聽了,你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蘇碧若絞著手,低著頭不說話。
在學裡就是這樣,他們就象這樣說話,說不幾句話,就得用一句典,她幾乎個個聽不懂……
“你也知道,你三叔,也是個沒學問的.”
李小么接著道,聽李小么這麼說,蘇碧若嘴角往下挑起,忙又落下,敢說三叔沒學問,也就這個二嬸了。
“可好歹,他還能跟人家說說話,不至於被人家當面嘲笑。
你至少,得學到你三叔那樣.”
蘇碧若咬著嘴擰過了頭。
“不過你現在在學裡,象你現在這樣,我也經歷過,確實難受。
我看這樣,咱們偷偷開小灶補一補,偷偷兒的,不讓人知道。
就是朱翰林吧,他老成謹慎,是個能守得住秘密的。
隔天要上什麼課,先生大約會問哪些問題,頭天晚上,先讓朱翰林幫你過一遍,到第二天……”
不等李小么說完,蘇碧若兩隻眼睛裡就放出光來,到第二天,非得震掉他們的眼珠不可!
李小么看著兩眼放光的蘇碧若,一邊笑一邊和她低低道:“你也要守住秘密啊,連你三叔也不能說.”
“好!”
蘇碧若興奮的答應一聲,“今天就開始麼?”
“嗯,就今天開始,一會兒我讓阿紫去找你三叔套套話,問問明天學裡要上哪一課.”
李小么衝蘇碧若眨了眨眼,蘇碧若咯咯笑起來,旋起裙子,衝李小么曲了曲膝,連蹦帶跳出去了。
張嬤嬤看著蘇碧若連蹦帶跳,愉快雀躍的出了門,失笑出聲,“大姑娘這可真是……這心眼可不隨皇上.”
“要是隨皇上,也不用讓我帶過來了,好在,心地不壞,就是從小慣的太厲害,她性子裡隨蘇家那一面又重,過於暴躁了。
好在,只要心地純良,就不是無可救藥.”
李小么連嘆帶笑,看著窗外,又微微皺起眉頭,低聲問道:“呂二爺還是天天酒醉不醒?”
“嗯,昨天遵王妃吩咐,酒罈子裡摻了半罈子水,他好象也沒怎麼喝出來,在船上睡了大半天,回來又喝酒.”
張嬤嬤也皺著眉頭煩惱不已。
李小么站起來,看著窗外出了半天神,低聲吩咐道:“請劉姑娘過來說話.”
張嬤嬤答應一聲,不大會兒,黑瘦憔悴的劉秀雲進來,落了座,接過杯子慢慢喝著茶,也不抬頭看李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