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帶了親信數十人,身邊人均是文質彬彬,沒有一點武人的樣子。

他身後十里開外,既無揚塵,也無車馬。

朱文正更加放鬆了警惕,他現在只想仰天大笑,渾身因激動而忍不住微微顫抖。

“沔陽漁家落魄子,陳友諒,今特來降朱公!”說罷,陳友諒跪了下去。這一跪,他就好像練習了很久了,毫無一點遲滯,那麼自然而然,那麼卑躬屈膝。

朱文正終於笑出了聲。

可下一刻,朱文正的笑容便僵住了。

“友諒,你在幹什麼?”

陳友諒,正跪在地上,手裡不停地在土地裡做著什麼。

“朱公,這洪都城,真是一片沃土啊!”

“什麼?”朱文正正要低頭去看,被身邊鄧愈一把拉開,連連後退。

那陳友諒再抬頭時,已經化身成為一個身穿詭異袍衫的八字鬍老道。

這老道狂笑三聲,手指天際,口中喊了幾句旁人聽不懂的詭咒,便見周圍瞬間生出一架巨藤來,藤上瞬間開花、結果,果實落地,成了不露臉面的甲冑士兵。

瞬間,四處升藤落果,伏兵何止十萬!

“急報!各門門下出現呂公車!其他六個城門已經盡皆失守!”

呂公車,就是一種巨型攻城車。陳友諒大軍狂攻數月都不見此車的蹤影,如今為何突然出現?各門守軍哪裡來得及想,都逃命去了。

朱文正被鄧愈救上了馬,想往城外逃,卻被那遮天蔽日的怪兵攔住了去路,不得已,且戰且退。

那些偽裝的軍民,此時早已作鳥獸散。

“我命休矣,我命休矣……”朱文正在馬上喃喃自語著,不辨方向地四下逃竄。

就在這時,朱文正恍惚間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這大概是幻覺吧。他想。

聽說人之將死,總會出現一些違背常理的幻象。

“將軍,快看!我們有救了!老天又在幫我們!”

朱文正回頭看去,瞬間涕泗滂沱。

天上降下一張巨大的火團,那火團變形、膨脹,落地之時已然將那些不斷生長、開花、結果、枯萎的怪藤全部包裹了進去。

火光之下,那老道猙獰尖叫著,哭嚎著。

很快,天上又降下第二個火團、第三個、第四個。

整個撫州門的城牆都快要被燒成紅色。

將士們是的刀劍、長矛、鐵鉤,在火種炙烤之後,竟然觸物即燃。

鄧愈一聲令下,領著手下死士,衝鋒在前。

陳友諒大軍一觸即潰,避之不及,全都成了火人,落荒而逃。

陳友諒本還期待著借這老道的冰藤異術,撒豆成兵,將洪都徹底拿下,然後和朱元璋在鄱陽湖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決戰。

可這一切都已經不可能到來了。

劉夢凡情急之下,竟將家裡的A4紙揉成一團,扔進造景箱,偶然間誤打誤撞,以天火,大破老道的邪冰。

“別放跑了陳友諒!”

朱文正重新煥發出活力來,策馬揚劍,親自衝鋒,指揮起這場趕盡殺絕。

而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出現了一道黑壓壓的馬陣。

雙方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那群神秘的馬隊逼近。

就像在等待命運的最後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