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衙門與李賢商議“考成法”的過程異常順利,對方早就期待用吏部天官的權力,把朝堂中尸位素餐之輩給橫掃出去,讓忠於“實幹”的沈黨少壯派官員登上政治舞臺。
只不過之前礙於沈憶宸的阻攔,李賢哪怕身為天官大冢宰,依舊在很多決策上有些束手束腳。
現在相當於開啟了枷鎖,加之明良二年是大比之年,可以提前預測到這次吏部三年小考,將對官場產生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沖擊!
明良二年的七月酷暑難耐,滿朝文武皆把目光放在宮中,想看看針對工部尚書石璞的彈劾會如何處理,身為傳統文官集團首領的胡濙,又該如何反制?
但讓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的一幕出現了,石璞沒有選擇申冤喊屈,更沒有怒髮衝冠硬頂沈憶宸,而是選擇默默上疏一封認罪致仕,請求皇帝寬恕讓他回鄉為母丁憂。
這個結果出乎太多人的意料,能在科舉制度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官員,沒有一個智商上存在問題。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場彈劾是預謀已久的“奪權”行動,目標直指工部尚書之位。
文官集團的再度綏靖退讓,簡直就跟割肉飼虎沒什麼區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到最後還能割出來什麼官職給沈黨成員?
其中禮部尚書胡濙,遭受了整個言官清流團體的不滿,畢竟身為文官集團首領,你這幾年明哲保身大家都忍了,現在沈憶宸已經蹬鼻子上臉,直接開始掀桌子了。
你還不站出來仗義執言,莫非真的是老糊塗不堪大用了?
胡濙的軟弱,讓很多激進派的科道言官感到無法接受,他們開始尋求自救之法,把目光轉移到另外一個可以率領眾人力挽狂瀾的重臣身上,他便是“吏部尚書”何文淵。
何文淵乃永樂年間進士,算到明良帝這一代已然稱得上是六朝元老,資歷上面統率群臣不成問題。
另外何文淵雖然隨著景泰帝的駕崩而失勢,逐漸淪為了朝堂的邊緣人物。
但是他曾經的“吏部尚書”官職,以及“太子太保”的加銜依然存在,這種官居一品的老臣,只要不自己作死,包括皇帝在內都不好輕易奪官。
更重要一點,那就是何文淵乃傳統的理學家,他對於離經叛道的行為深惡痛絕,本能的反對“沈學”這種歪門邪道,雙方天然對立。
既然胡濙無法捍衛儒道理學尊嚴,那麼何文淵就得站出來“臨危受命”!
當然,科道言官們也明白,單單靠著一個“有名無實”的吏部尚書何文淵,是絕對無法對抗如日中天的沈憶宸。
那麼除了朝中重臣外,還得在民間造勢掀起“倒沈”的輿論。
這批激進派的官員,選擇了明朝河東學派的創始人薛瑄!
河東學派可以說是明朝學派的源頭之一,門徒遍及山西、河南、關隴一帶,蔚為大宗。
學術觀念恪守周敦頤和二程之學,尤推崇朱熹,乃正統程朱理學傳宗。
影響力之大,讓明清學者普遍認為,有明一代,學脈有二。
一是南方的陽明之學,一是北方的薛瑄朱學,正是靠著這種開派宗師的身份,薛瑄成為了明朝第一個獲准從祀孔廟供後人祭拜的賢哲。
但凡封建王朝的歷史再長點,說不定千百年後薛瑄就會被尊稱為“薛子”。
其實很早之前沈憶宸收集王振侄兒罪證的時候,就跟薛瑄有過間接交集。
對方原本任職大理寺卿,就是處置王振侄兒罪行被打擊報復,於是乎被削官為民放回故里。
恰恰這一回鄉,讓薛瑄全部精力可以放在做學問上面,開創的河東學派成為目前火熱派系,聲勢跟門生完全不遜色於沈憶宸的“沈學”,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程朱理學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