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外邊附近的一個小池塘邊,她看到了陳小豪,他此刻正在面對著池塘裡邊的荷葉發呆。

“你怎麼啦?”張妮小心翼翼地問。

陳小豪呆了半晌,說:“張妮,你說我爸,是不是真的像他們說的那麼不堪?”

張妮脫口而出:“當然不是,這怎麼會呢?”

陳小豪抱著頭,說:“可是我家的生意確實是越做越差,騙子確實是只騙我家不騙別人,我爸還真就被騙了,他們說的這些都特麼是真的,是真的........”

這些話他一直放在心裡,從不對人說,包括母親也沒說。相反外人如果有絲毫輕慢他父親的意思,他往往馬上就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但這個結,卻始終鬱結在內心深處,經久不散。

現在面對張妮這個小姑娘,他也不知怎麼的就把這些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張妮輕輕握住陳小豪的手,拉著他在一塊石墩上坐下,說:“商場上大浪淘沙,誰能保證永遠不敗?你爸爸應該是宅心仁厚,對任何人都以誠相待,以至於被壞人欺騙利用了,但這都是壞人的錯,而不是你爸爸的錯啊。”

陳小豪的心情稍稍平緩了些。

張妮又說:“我媽媽常跟我說,在這個社會,男人就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壓力是非常大的,只要他能用心竭力地為這個家打拼,那就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陳小豪說:“你爸爸要是聽到你媽媽這樣理解他,肯定高興壞了。”

張妮說:“我爸爸?他聽不到了。”

陳小豪詫異道:“嗯?怎麼聽不到了?”

張妮眼皮低垂,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爸爸就病故了。我連他長什麼樣,都是從照片上看才知道。”

陳小豪“啊”的一聲,說:“這.....我竟不知道這事,不好意思.......”

沉默了一會兒,陳小豪輕聲說:“那你媽媽一個人把你帶大,可真不容易。”

張妮用手輕輕把額前的一縷秀髮攏到耳後,說:“太不容易了。”

吸了一口氣,提高了些聲音說:“所以我媽媽說,她要不是既當爹又當媽,也不會體會到當爹的難。人啊,總得處在那個位置,才會像那樣的考慮問題。”

陳小豪點頭稱是,說:“如果你爸爸還活著,肯定是一個很能幹很有能力的人,你娘倆就不用過得這麼苦了。”

張妮說:“也許吧.......但這世界哪有如果呢.....”

兩人相對無言。這時一陣微風吹來,池水泛起陣陣漣漪。張妮看著一張清池,思緒似乎已飛遠。

良久,張妮喃喃地說:“其實,能不能幹,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小時候常常想,我要是能有一個爸爸多好。他不需要多出色,不需要幹多大的事業,我只要他每天能抱抱我,陪我寫寫作業,那多好。可惜,我沒這個機會......”

這一瞬間,陳小豪似乎被某種東西觸動了,怔怔地看著張妮。

張妮繼續說:“現在我成年了,可是我依然希望有個爸爸。我不需要他為我做些什麼,他什麼都不用做,我一樣會好好孝敬他,陪他嘮嗑家常,給他捶捶背,瞞著媽媽給他買點小酒喝......可惜,我永遠沒這個機會了。”

陳小豪頓時大悟,他站起身來,挺直了腰板,正色說道:“謝謝你,張妮。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為這個問題煩惱,我知道我現在要做的是什麼。謝謝你!”

張妮微微一笑,內心很是欣慰。

陳小豪望著遠方,他清楚自已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替父雪恥,重振家威!

張妮看著陳小豪眼中流露出來的堅毅,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有著一種特別的東西,在有意無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