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大戶人家的公子,在娶妻前,大都會納幾房妾室。

趙長卿已經18歲,府上還沒有小妾。

我自然想要自己的丈夫一心一意待我,可若是他日後要娶小妾,我也斷不會做悍婦攔著。

因此我覺得他之前有相好也是正常。

只是他在大婚之日來處理這些鶯鶯燕燕,我就不樂意了。

我沒有再聽下去,轉身下了樓。

我倒不是怕他們再做什麼親熱舉動,而是我知道趙長卿對那個叫董婉歌的青樓女子,已無眷戀。

如今我只想弄清楚我是誰?我和趙長卿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出來這麼久,趙家一定鬧翻了天,我沒心思管這些,帶著阿吾提到一家飯店,要了幾樣小菜和兩壺酒。

阿吾提吃得狼吞虎嚥,話都顧不上說,真不知道她是餓了多久。

等她終於嚥下最後一口炙燒鵝時,才開始說:“小主人,你阿爹是咱們蒲類國的左都尉,只有小主人你一個女兒。主人可疼你了,他不想你嫁給匈奴的單于,所以才讓你跟著趙老爺來了中原,嫁給他的兒子,也就是趙長卿。”

她說得有板有眼,我卻不怎麼相信:“嫁給匈奴單于,總比千里迢迢來長安強吧?你說我爹疼我,他怎麼忍心我嫁這麼遠?”

阿布提瞪著眼,說:“匈奴的單于已經六十歲啦!是個又兇又老的老頭子!等單于死了,小主人還要接著做他兒子的女人!我聽主人說,小主人如果留在西北,一定會被首領獻給匈奴。”

這些我全無記憶,只覺得離我遙遠,像聽人說書一樣,追問阿吾提:“然後呢?我嫁過來後,趙長卿待我不好麼?”

阿布提說:“雖然他對小主人不打不罵,每天笑臉相對,但我就是他覺得他不好……我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就知道小主人每天很累,過得很不開心,每天待在房中繡花,一點兒都不像小主人了。”

我“嗤”地笑出聲,“我還會繡花?”

在華山派時,我看師姐們繡花,也跟著湊熱鬧,但一捏起繡花針,師姐們都笑了,她們說我不是在繡花,而是拿刀宰牛。

阿布提眼裡本噙著淚花,這時憤然道:“我說得是真的!”

我看她急了眼,忙說:“那我是怎麼墜河的?”

這才是關鍵啊,至於趙長卿讓我繡花之類的事,我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

“那天董姑娘邀請小主人遊船玩,後來趙長卿也來了。你們在船頭賞荷花,董姑娘不讓下人跟著,我也清楚小主人是如何落水的,等我聽到動靜從船艙出來,就看到趙長卿正拖著董姑娘上船,而小主人你卻不見了,我瘋了似的跳下船去找你,可我忘了我根本不會水性,也差點兒被淹死……後來我才知道你是和董姑娘一起落水的,”

說到此處,阿布提激動極了:“小主人你說說,哪有丈夫不救自己的妻子,先救別的女人得道理?小主人你那麼喜歡他,他卻這樣對你!所以阿布提才要為小主子出了這口氣,殺了趙長卿!”

阿布提一直說不好中原話,旁人說的話好多她也聽不大明白,但她卻認了死理,我失蹤那一年,她在趙家千方百計替我出頭,有一次真得拿劍傷了趙長卿,趙家一怒之下,把她驅逐出府。

她在長安街頭當了一年的乞丐。

我一拍桌子,大聲說:“豈有此理!趙長卿竟如此待我!那時候我怎麼會喜歡他?不可能!我雖然失憶了,但我還是我,若是現在他對我有一分不好,我絕不會嫁他,不對!即便嫁了,我也會絕婚!阿吾提,你一定是搞錯了。”

阿吾提搖搖頭:“小主人,你親口說的。”

或許過去我真特別喜歡趙長卿,其實我現在也挺喜歡他,但總不至於喜歡到要受委屈得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