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久了是一團漆黑。
原來看起來那樣好的一個人,相處起來卻叫人這樣傷心。
甜膩的糕點香、肉香,還有酒香,一股腦兒地撲入鼻端,我聞了聞,終於又興奮起來,探出頭對車伕喊:“停車!”
跳下馬車,我用手撫摸著一匹白馬的鬃毛,朝阿吾提一揚下巴,阿吾提很有眼力見地遞給車伕一包碎銀子。
我指著前面的茶館,對車伕說:“反正少爺回去的晚,咱們也不著急回去,你去喝杯茶歇息歇息,我和阿吾提在附近轉轉,約莫一個時辰就回來了。”
銀子真是好使,車伕對我連聲道謝,賠笑著說:“得嘞,大少奶奶,小人就在茶館等著您,您也別走遠了啊。”
我翻身上馬,狠狠一拽韁繩,馬兒載著我和阿吾提在長安城的街道上跑了起來。
因為人來人往,自然不能像在草原上一樣撒歡,但已足夠讓我開懷。
正騎得歡,從一個輝煌氣派的酒樓裡,走出兩個書生模樣的男子。
他們揮手攔下我的馬,其中一個較矮個子的書生仰頭笑眯眯地說:“姑娘,姑娘,你可是趙家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驚奇地問。
他呼拉開啟摺扇,輕輕搖著,說:“在下柳朗,字永德,當今右丞相乃是我家父,我與長卿兄是好友,你所騎的馬還是我賭輸給他的,”
他說完,摺扇一合,拱手作揖道:“請問姑娘,可是嫂嫂?”
嫂嫂這個詞,讓我臉一紅,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兩個書生喝起彩來。
柳朗拍手叫好:“嫂嫂好厲害,這身手,放眼整個長安城都挑不出第二個!”
“哪裡,哪裡。”我含笑自謙。
另一個高個子書生躬身作揖:“嫂嫂好,小生有禮了,在下嵇唐,樓上備有薄席佳釀,嫂嫂若不嫌棄,可否與我二人同席共飲?”
“相約不如偶遇,嫂嫂請。“柳朗伸開手臂,為我引道。
我心知不妥,奈何肚中飢餓,趙長卿的兩位好友又盛情邀約,於是我略略客氣了下便一同上了樓。
在趙府,我偶爾喝些酒,都是些香甜的果子酒,實在不盡興,今日才知京城的燒刀子,不比干脆爽辣的青稞酒差。
一開始我還知道用一角衣袖掩住口角,幾杯燒刀子下肚,我便能和他們兩個划拳了。
阿吾提拉拉我衣角,提醒我別誤了回府的時辰。
我朝窗外一看,日頭竟已西斜,一大團雲彩遮住了半邊天,我慌忙站起身,說:“多謝兩位公子款待,下次若有機會見到,我再請二位喝酒,我要回去了,告辭,告辭。”
夏日的雨說下就下,嘩啦一聲,傾盆大雨封了整座城,雨氣朦朧中是萬千參差人家,柳岸河畔也籠在雨意裡,酒樓簷頭被雨打得錚錚有聲。
嵇唐說:“天色尚早,嫂嫂不必著急,且等雨停再走不遲。”
柳朗說:“撫琴聽雨,最是閒情雅緻,嵇唐兄琴藝超絕,不如此時彈上一曲吧。”
“柳朗兄說笑了,你才是箇中高手,此曲應由柳朗兄來奏才是。”
他們兩個相互說著恭維話,說來說去都不知到底誰琴藝高,不過中原人說話一向如此,一點不如我們西北國人爽快。
這時,柳朗說:“若論琴藝,我們長安七賢當屬長卿兄!”
嵇唐說:“長卿兄文采好,長相好,琴棋書畫詩酒花樣樣絕佳。”
我點頭稱是:“你們也這樣認為啊?我還以為就我覺得他厲害呢。”
他們哄地笑起來,柳朗連眼淚都笑出來了,拍著桌子說:
“難怪董婉歌坐不住了!長卿兄娶妻如此,幸哉樂哉!”
我忙放下酒杯:“你們認識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