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不會爭皇位。”
說話的人妝容精緻,珠翠滿頭,面帶微笑,語氣中蘊含著一層淺淡的壓迫感。
華麗又空曠的宮殿中她不再坐在高位,二人對立,中間像是隔了一條無邊界的天上銀河。
齊佑邶面色如常,勾人的桃花眼裡藏著不知名的情緒,眸色漸漸幽深,他笑了笑,“母后,這你需要去問父皇,是他給的。”
“他給的你就要?”
齊佑邶微歪頭,似不解道:“不然?”
皇后臉上閃過惱怒,又歸於平靜,寬大的袖袍下是她緊攥的拳頭。
半晌,她嘆了一口氣,看向他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他回心轉意的期盼,緩聲說道:“往前的十六年裡,你都說過不會同你皇兄爭的,現在怎麼……”
齊佑邶垂下眼瞼,沒有錯過她袖子的顫動。
他笑得散漫又邪氣,抬起下巴,“母后也說了是十六年,我給了皇兄十六年,十六年來他都沒能讓父皇看上,是我的錯?”
場面瞬間冷窒。
皇后神色凜然,臉上微微扭曲,冰冷冷的眼睛盯著她的二兒子。
他是在說她對她的大兒子二十多年來都是失敗教育嗎?是在說她沒上過心的兒子比時時關心的兒子強嗎?
可是他又憑什麼這樣說?
她在他五歲前也是對他事事上心的,要不是發生的那次墜湖事件,她也能養他長大,她也是能同他好好說話的,不至於現在連說話都夾槍帶棒。
她是他的親生孃親,他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他們何至於生出這麼大的嫌隙?
齊佑邶笑得更加燦爛,他看懂了她複雜神情的背後意思。
她不說話,那他就繼續說,“五歲那次醒來後,你就要求我退出太師的學堂,讓我去同父皇講我自願退出太子選拔,我去說了,父皇重新給我找了新的老師,結果齊佑恆一個人更加肆無忌憚,學是學了,學而不精,連一個老師是二品官職的人都比不過。”
皇后攥著手,指尖陷入手心。
“八歲,齊佑恆為爭得小姑娘的歡心,跑到父皇的御書房裡,要拿父皇的玉璽蓋章批得國庫的銀子,幸好發現得早,才得以調查案牘出處的官員是個貪官,仗著自己女兒受未來太子的喜愛,打通太監,把案牘放在了齊佑恆的書桌上。”
齊佑邶嗤笑一聲,動了一下脖子,看向別處,語氣淡漠,“結果這件事你讓我去頂罪,那時齊佑恆十歲,你說我年紀小,父皇不會怪罪,還是父皇先查出來了,不至於讓我蒙受不白之冤。”
“你知道太師十歲中秀才吧?齊佑恆在十歲闖了大禍,太師十歲已經有了擁躉,從他五歲開始入太師的門下,幾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皇后咬著後槽牙,眉心緊皺,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放到了沸騰的開水中,窒息又痛苦。
都是她的兒子,她怎麼可能不心疼?
大兒子出生後身體贏弱,是她慢慢養著才好起來的,小兒子最喜調皮搗蛋、跑上跑下的也不見他累,恆兒是他親大哥,替一下自己的大哥挨十板子也不會出什麼事,恆兒呢?萬一舊傷復發了怎麼辦?
後面不也是恆兒捱了十板子嗎?
她心裡泛起一團火氣,面對著眼前這個咄咄逼人的小兒子,她不能表現出來,她身份尊貴,她是一國之母,她不可以在自己的兒子面前露出示弱的表情。
她喉嚨發緊,擠著聲音說:“……都過去多少年了,還說這些做什麼。”
齊佑邶挑了挑眉,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自顧自又說:“十二歲年末,北邊邊境的幾座城池發生雪災,時間持續了三個月,期間人出不來,東西也很難送過去,後面找出來有條小道,只供人通行,把食物背進去,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