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歡安靜地跟在秦本後面走著,餘光不時往四周打量。

成親用的紅綢都被摘下,沒有掛白綢,以前是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

小廝和丫鬟各司其職,花草樹木依舊修剪齊整,也和以前一樣的,並沒有不同。

秦本帶著她往書房的方向走。

望歡心裡鬆了一點,在書房看案牘說明他並沒有受太大的影響,生活依舊過得去,沒有因為她茶不思飯不想,沒有因為她夜不能寐,沒有因為她寢食難安……

小臉突然一垮,心裡空空的,其實她還是希望他能難過一點的,至少讓她曾經的存在有一些意義。

她抿了抿唇,突然有點期待他看到她的樣子,會開心吧?

眼看秦本要繞過書房,往另一處屋子走去,她眼裡閃過詫異,沒有作聲。

不遠,書房與這也就隔了十幾米,

吱一聲,秦本推開房門,迎面一股微冷的空氣從裡面往外面跑,望歡打了一激靈,按理說外面比屋裡冷的,不對勁。

秦本看似表情鎮定,實際微皺的眉頭出賣了他,他往後面的人看一眼,冷淡的說:“等下去後不要大驚小怪,站在門邊,等著殿下問話。”

望歡點頭,“好。”

下去?感覺是要下地獄似的,說得有點驚恐。

秦本開啟裡面的一扇門,冷氣更足了,望歡的眉頭也開始皺起。

只見開啟的小門裡面地下有一暗道,裡面看上去並不狹窄,明亮的夜明珠嵌在石壁上,隔兩步就有一個,散發著淡淡的白光,可以讓人看清腳下的路。

望歡越往裡走身體越冷,心也越涼,她沒有來過這。

這種藏冰的地方只能是用來冰東西的,保證東西不會腐壞變質。

那件東西,明顯就是她曾經的身體。

她雙手攥著衣襬,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白的過分。

齊佑邶待在這?

他怎麼能待在這?

她就走這一會兒身體就明顯不舒服了,‘她’已經死了快十天,他怎麼能待在這呢……

她不希望齊佑邶難過了,她還是希望他能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心臟被攥得發疼,腳步加快了些。

腳步窸窣的動靜在這條暗道裡尤為明顯,秦本不悅地瞥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依舊走在前面。

終於,裡面更明亮的寬敞地方展現眼前。

秦本伸出一隻手攔住她前進,望歡也並沒有打算進去,她在暗道口停下來,微紅的眼眸緊緊盯著裡面的人。

室內中間。

齊佑邶低垂著頭靜靜地坐在凳子上,旁邊是一具冰棺,沒有蓋子的冰棺。

他一身白衣,身上也沒件棉服,長髮隨意披著,一動不動,像是失去了知覺,

望歡覺得此刻自己的視力極好,她看到他慘白髮青的側臉,她看到他蜷縮僵硬的手指,她看到他捲翹睫毛、額前碎髮和髮尾尖尖結成的碎冰,她還看到他微弱的呼吸。

氣息奄奄的,像是隨時要死掉的樣子。

窒息的心痛讓她微微彎了一下腰,她很難受,她看到這樣的齊佑邶真的太難受。

他是北齊的太子,是天下人都要仰望的存在。他怎麼能藏匿在這個冰冷刺骨的地方?

他驕傲、肆意、灑脫、高不可攀,不該是這副脆弱的模樣。

使勁摁下心裡的痛楚,嘴角扯開,她朝他叫了一聲,“齊佑邶。”

一旁的秦本瞳孔緊縮,臉上閃過惱怒。他還在想著怎麼叫殿下,倒是讓她先開口了!

她竟還敢叫殿下本名!

而裡面的人似乎被這一聲叫回了神,他緩緩往聲音出處看去,臉上肌肉微顫,眼裡似乎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