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於一片完全不同的絢麗世界,冷冰冰的地板和桌椅化作一片無邊無際的雲海。
純淨的白色佔據了全部的視野,唯有自身的渺小與天空的寬緲。
雲霧盡散時,雲晚霖的容顏也清楚地映在他們的視線中,墨髮披肩,標緻的五官稜角分明,卻又有一份柔和之意。雙眸宛如上好的寶石,炯炯有神,透出飛揚的神采。身姿亦是挺拔,雖然隻身著普通的青色衣衫,卻依舊丰神俊朗。
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樣:他不一樣了。
雲晚霖吐出幾口濁氣,從未覺得如此暢快,前所未有的力量湧動在身體裡,學著許昶的模樣,將注意力集中在手掌上,淡白色的“氣”便如煙霧般繚繞在手臂上。
許昶笑笑道:“這不是成功了嗎,我就說哪有人一直凝不成氣。”
一旁的黃玄朗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只得不久後惡狠狠地道:“虧我剛才還把你當兄弟。”
雲晚霖微垂著頭,突然的喜悅之情慢慢淡去,隨之而來的是滿心的疑問。自從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皆是些讓他摸不著頭腦的事,現在的“凝氣”可以說打通了自己的身體,可這真的是月壇帶來的嗎?雲靈一族的詛咒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解開了?
不過好歹邁出第一步了。
不久後便有宮廷服飾的人來通知他們去吃飯,聽說凝氣之後就是以天地精華為食,不需要特地的進食,不過是泠月宮的膳食,雲晚霖被慫恿之下也跟著去了。
交談之中,雲晚霖知曉了那名總是板著臉的女子叫做莫南一,那名總是緘默不言的男子叫做衛佔。
泠月宮的夜晚意外得寂靜,層層排列的宮殿佇立在這,卻獨缺了那一份生氣,好似安靜沉睡的猛獸,會在夜幕到來之際張開噬人的血盆大口。
無論身處何地,頭頂上的明月依然相伴左右,這也算是雲晚霖能找到安慰自己的地方了。
心中如一團亂麻,讓他久久不能入睡,輾轉反側之際,終於是下了床,走向了庭院。
令雲晚霖吃驚的是,庭院的椅子上,那個自他見面就未發一言的衛佔,正坐在上面發呆。平平無奇的外貌和沉默內斂的性格,幾乎讓雲晚霖忘記了他的存在。
衛佔聽見聲響,連頭都沒有回,絲毫不在意來到庭院的是誰,起身徑直走回了房間,留下了一個孤獨的背影。
雲晚霖一頭霧水,卻在心中對“衛佔”這個名字多加註意了一番。如此陌生之地,潛伏在暗處的危險尤為得令人害怕,如果連身邊一個人的存在都容易忽視,那豈非是件可怕的事。
深夜的宮殿中,高聳厚重的殿牆隔絕著視線,深宮濡上了長夜的色彩,將它融入進綿延的黑暗。
孤獨擁住了他,就好像慢慢沉浸在水中。身體在不斷地下墜,連呼吸都難以做到,卻無能為力,只能任由身體漂浮。
從思緒中清醒,那份窒息感也隨之消失,雲晚霖抬頭望月,卻意外地發現遙遠的月向這邊對映著絲絲縷縷的白色細線,月亮是接近圓滿的,只是缺了一小塊。
而這些細線散落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座宮殿上,像一塊塊直立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