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百廢待興,我等就此離開的話,怕是愧對父親啊...”
謝道韞起身回道
“那便由我守著父親的遺體回建康吧,你帶著廣陵衛以及願意守城的百姓留在柴桑”
劉牢之也隨之附和道
“我與你一道回建康吧,路上也有個照應,只是從柴桑回建康,至少也需兩日,風吹日曬的...”
還沒等劉牢之說完,桓伊便猜到了他想說什麼,於是插話道
“我已令人將柴桑城中的寒冰都拿到了後廳,且已用棉紗包裹,你們只需將其置於兩位將軍的遺體下方即可。這兩日的路程,想必這些冰塊也夠用了,我...我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這些了”
謝道韞與劉牢之相視一眼後,便同時抱拳致以感謝,待謝奕與劉建兩人的棺槨準備妥當之後。原本一閃一閃的那兩顆星辰竟同時黯淡了下去,而那皎潔的月光也被一片從東北方飄來的雲朵蓋住了。
柴桑東門下,一支頭戴白巾的送葬隊伍悄然走了出來,走在最前頭的是謝道韞與劉牢之,隊伍的最後面則是謝安之子,謝奕之侄—謝琰。而城頭上站著的謝玄,卻只能眼含淚水,目送父親的靈柩回建康,待送葬隊伍走出不遠後,謝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隨後啜泣著嘀咕道
“孩兒不孝,未能親自送回父親的靈柩,愧對母親,愧對祖母。可柴桑城是父親拿命守下的,我不敢有所懈怠,但願父親的在天之靈,能繼續守衛這柴桑城,守衛我江州百姓。孩兒謝玄也定會繼承父親的志向,誓死報國,絕不讓胡人南進半步!”
謝道韞帶著送葬隊伍沿著長江順流而下,不足兩日,便來到了建康西門外,當建康的百姓得知謝奕戰死於柴桑後,也都自發來到了建康西門外接送謝奕的遺體回家。而在人群之中,卻並未出現謝家的什麼人,突然謝道韞的貼身婢女蕙蘭哭喪著了過來
“小姐...小姐...”
“蕙蘭,怎麼就你一個人,我母親、我三叔他們呢?”
蕙蘭一把抱住謝道韞,接著痛哭道
“謝三叔怕老祖母經不住這打擊,便與夫人在家守著她,生怕她見到老爺的靈柩後,就...就一口氣上不來...”
謝道韞一邊安慰著蕙蘭,一邊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的腦海中翻滾,只見她拽著韁繩往桓府的方向而去,身後的眾人並不清楚謝道韞這番調轉馬頭的行為究竟是想幹什麼,但也都悶不做聲,十分默契的跟在後面。
大約片刻鐘後,謝道韞便帶著父親謝奕的靈柩以及劉牢之父親的靈柩來到了桓府外,桓府的護衛見謝道韞披甲執劍,又穿戴著孝服,頭裹著白巾,一時間之間竟也不知如何招架。就在幾個護衛手足無措之時,謝道韞跳下馬下指著桓府內說道
“快叫桓溫老賊出來,就說謝奕之女謝道韞,特來為父親討個公道”
桓府的護衛並不敢怠慢,其中一位踉蹌著跑進府內去,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桓府的大門敞了開來,然而出來的並不是桓溫,而是與謝家有著深深芥蒂的相府主簿的王珣。只見他側目瞥視著府外眾人,隨後大手一揮道
“丞相身體有恙,已遵醫囑躺下歇息了,你等速速退去,勿在相府門口喧譁,否則就...就是的自討苦吃!”
王珣說完後,便轉身而去,只留下一隊桓府護衛守在門口,見此情形,謝道韞旋即兩個快踏步來到了護衛身前,隨後抽出寶劍朝著裡面喊道
“桓溫老賊若是不出來,那我便殺將進去”
隨後劉牢之與其餘廣陵衛也都衝了上來與桓府護衛短兵相接,這桓府的護衛哪是久經戰陣的廣陵衛的敵手,不過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以各種姿勢倒在了地上。或許是聽到了刀劍碰撞的聲音,為免事態擴大,桓溫這才在貼身親兵的護衛下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