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花渡黑著臉徑直回房,往臥榻一躺給隔一層珠簾坐榻上的九瀧,留了個高冷的背影,而九瀧並不敢過問,原本在外頭賞月吃酒的主子所遇何事,於是忐忑睜眼到天明,好在後半夜相安無事。

翌日天色漸沉時,收到通知的‘賣貨郎’們需將貨品收拾好,提前存放在下一層船艙設好的屋子內,貨品靜置半炷香後,‘賣貨郎’回到貨品邊等待三位稽核官的篩選,現場發放通行令,抵岸後擁有資格的‘賣貨郎’可攜帶貨品上中轉船隻前往參展點。

所有貨品均在同一屋內,原本空曠的艙體,用厚木板隔成幾十個單獨的隔間,隔間不大不小,‘物票’間設有一張實心方桌,‘肉票’間設有一隻鳥籠狀的銀色籠子,恰好能容納一人。花渡來放貨品尋著自己令牌號隔間時,好巧不巧又撞見墨肆,看來他的‘物票’間就在自己對面,戴著面具看不到表情,但墨肆就是莫名知道這人氣還沒消,果然花渡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拽著身旁少年手上的銀鏈,頭也不回的進了‘肉票’間。

見到裡面是何光景,花渡不由眉心微蹙,這是什麼惡趣味。九瀧能感受到花渡的低氣壓,坦然的主動鑽進籠子裡,低聲安撫道,“主人,不礙事的,曾經比這更糟的地方我都待過。”

“嗯。”花渡簡短應了一聲,替他將鎖鏈解開隨手扔到角落,隨後將籠子門上的鎖釦上,向他點頭示意後離開隔間,掩門時又撞見剛好出門的墨肆,索性連眼神都不給了抬腿就走。這次墨肆快步跟上,走到無人的廊角將人一把推進去,壓低聲道,“我說的你就是聽不進是吧,讓你下船怎麼就說不聽呢?”

“呵,好大的口氣,憑什麼你說啥就是啥。”花渡也懶得掙扎,環著雙臂冷笑著看向他,兩張並沒表情的豆眉白麵對峙,竟透出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息。

“你就不怕我動用權力查你?”墨肆平靜低頭望著他道。

“那可是真是蓬蓽生輝呢,隨時恭候,不過這種時候就別彼此礙事了好吧,各自做生意,一筆歸一筆。”花渡心累的推開他,墨肆也不再強硬攔著,眼神複雜的看向他離去的背影。

半炷香後,戴著面具形形色色的人又重下船艙。剛開啟隔間門,花渡詫異了下,籠子竟是空的,不由又退到門外,確實是自己的令牌號無疑,此時,墨肆也開啟門走了出來,二人疑惑的目光撞在一處。遠些的地方聽到有人低罵道,“孃的,這個月吞了我的,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寶貝,準備掛高價回血的,真他娘晦氣。”而其他隔間稽核官都在正常進房間,這裡竟還能明目張膽黑吃黑,他們新來的不清楚狀況,隨後有幾人罵罵咧咧離去,果然預設這條不成文規矩。

“你也是?”花渡靠過去些壓低聲問道。

“嗯。”墨肆答應著陷入沉默,花渡猜測他也沒預料到這狀況,他們二人著實倒黴,眼見遠處的稽核官有序一間間出入,大好機會錯過興許就沒了,靈光一現後,花渡又問道,“你可有領‘肉票’?”

“有。”以防萬一墨肆兩張都領了,本意是東西審不過再帶個人試試,見他這般問,心下大概瞭然他想做什麼。

聞言花渡動作迅疾的換了二人掛門上的令牌號,不由分說將墨肆攔腰推進自己隔間,那隻鳥籠鎖竟還是完好的,現下也由不得他細想。從髮間的珠子拽下一顆,從裡拔出一根短鐵絲,三下五除二將鎖撬開,將面具除下往墨肆懷裡一塞,鬆開腰帶將衣袍弄得鬆散些,往裡一鑽,又順手從籠子裡將鎖釦死,還有空閒將那短鐵絲收回珠子裡,重新串回發繩。墨肆看他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都不由得暗下佩服。

得虧花渡嫌熱,今天穿的輕薄,外面一件紅紗長衫裹著內裡白袍,現下鬆鬆垮垮套在身上,再配上這隻銀色籠子,畫面極其色氣倒是像那麼回事。

墨肆彎下腰拍了拍籠子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