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能壓服得住的。

只怕天王老子來了也未必壓得住她。

小馮氏旁的本事沒有,拈輕量重,她卻還省得,知曉此時絕不是什麼面子裡子的事,那是腦袋夠不夠硬的事。

都說好漢不吃眼前虧,那書裡也說什麼君子啊圍牆啊的,總之,情形於己不利時,便得忍讓。

總歸日子還長著,姜氏還能一輩子靠著這女煞星不成?

暗暗地吁了一口長氣,小馮氏將視線投向下首的西府諸人,目中隱有提醒之意。

惜乎這時候大多數人還在震驚之中,能夠看見並領會其意者,不過三五之數。

“此事,到此為止。”

墨色裙裾拂過門檻,清冷的語聲亦隨步履散開。

沒有人說話。

唯有壓抑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程月嬌瞬也不瞬地看著漸行漸近的衛姝,大眼睛裡盛滿了星星,險些能閃出眼眶。

衛姐姐威武!

衛姐姐最厲害最厲害了!

她忍了又忍,好容易才將這話給壓在了舌頭底下,一張臉卻笑得宛若春花盛放,旁邊的姜氏亦是面上帶笑。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陰謀算計皆是泡影。

毀謗者舌頭再長,也只生了一顆腦袋。

有趣的是,越是長舌之輩,其膽氣便越短。

或許,便是因了貪生怕死、蠅營狗苟,他們才會將一條舌頭修煉得格外鋒利,試圖以那龐大無匹的言辭虛飾,掩蓋自己的羸弱。

而於姜氏而言極是艱難、需得花費無數口舌方能自證的清白,在某些能為通天之人眼裡,可能真不如碾死一隻螞蟻容易。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明顯有些變了音的語聲方才顫抖著傳來:

“就……就算都是真的,那賊……賊人到底想搶什麼東西,竟……竟還勞動姑……不、不,是勞動閣……閣下這樣的高手出……出手?”

總算問出來了。

衛姝面色淡然,拂了拂衣袖。

根本用不著去看那說話之人,她便已聽出此必為程汜出言,方才那“劫色”之語,亦出自他口。

嘴賤如斯,甚是罕有。

朕也算開了回眼。

自打聽聞那賊匪是為劫物而來,程汜便是一臉地貪婪,他自以為掩飾得很好,衛姝卻早已瞧在了眼中。

想來,這位西府大老爺以為姜氏私藏著什麼稀世珍寶,才會引來盜匪的覬覦。

坦白說,若不是怕紅鯉囊干係太大,衛姝還真挺想將之交予程汜,坐看這人自取其死的。

從前她可沒少幹這樣的事,畢竟孤家寡人、鮮有樂趣,能坐在龍椅上看跳樑小醜唱戲,亦是一樁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