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衛姝無聲地嘆了口氣。

紅鯉囊事關國朝大事,或許便有定奪乾坤之效,而以大宋如今的情形,說句危若累卵亦不為過,是故,衛姝私心裡那一點小小的癖好,便也只得先行按下了。

殊為遺憾地看了程汜一眼,直看得後者脊背生寒、手足發顫,衛姝方才笑了笑,啟唇吐出了四個字:

“與爾無涉。”

語畢,徐步行至姜氏身側,柔聲道:“程夫人,勞駕替我備一間院子。”舉目掃了掃西府諸人,又添補了一句:“我瞧著桃溪齋就很不錯。”

話聲落地,屋中空氣登時一凝。

桃溪齋?

那不就在西府通往東府那道院門的邊兒上麼?

這女煞星竟是要長住下來,且還是住在兩府正當間兒?

那往後西府的人打從那處院門去往東府,豈不就在這女煞星的眼皮子底下?

這……這是要把人活活嚇死不成?

剎時間,一屋子的人至少有一半兒都變了臉,小馮氏更是一張面孔憋得紫脹,滿肚子地氣恨怨毒,有心想要發作兩句,叵奈簾外斷石猶在、煙塵未消,她的嘴巴蠕動了幾下,到底還是沒敢出聲。

那桃溪齋她可是眼饞了許久,正打算拿來給自個兒的親親外孫做書房呢。

桃溪齋原系東府三老爺程淮讀書的靜室,後因他考進了太學,吃住皆在學裡頭,難得回家一趟,那院子便時常空著,小馮氏便暗中打起了主意。

說起來,小馮氏早年也曾產下三兒兩女,可最後養住的,卻只得兩個兒子——程汜和程源——並一個女兒慧娘。那慧娘嫁進了一戶胡姓寒族人家為妻,生下了一雙兒女,一名胡植、一名胡映雪,後慧娘因病過世,其夫不久後便即續絃。

小馮氏心疼女兒早逝,又怕這兩個沒孃的孩子在胡家受委屈,便將他們接到身邊教養,進京時也一併帶了過來,幾乎就是在程家一手養大的。

如今,胡植也已年滿十五,正在進學的緊要關頭,小馮氏想替他尋個安靜讀書之處,而西府攏共也就那幾所院子,遠不及東府地步大,桃溪齋便此入了她的眼。

原以為這事必定十拿九穩,可如今卻被人橫插一腳給攪黃了,此時莫說是小馮氏,便是一直安靜坐在下首的胡家兄妹,臉色也都非常難看。

只是,那一道玄色身影還在眼前,縱有再多不虞,他們也只能憋著。

堂上的姜氏母女倒是極為歡喜,程月嬌當先笑彎了一雙眼睛,拍手道:“好呀好呀,姐姐往後便住在家裡頭,我每天都來找姐姐玩兒。”

姜氏故意板下臉斥她:“莫要整天就曉得頑,你也不小了該學的也當學起來才是。再一個,你衛姐姐忙著呢,哪有那許多工夫陪你胡鬧?”

說著又拉起衛姝的手,殷勤笑道:“恩公能留下來小住,妾身實是歡喜得很。妾身這就讓人把桃溪齋收拾出來,這點兒主妾身還是做得的。”

言辭之間,並無請馮老太太示下之意。

這宅子原就是姜家買的,房契也一直握在姜氏手裡,做主之語,自非虛言。

衛姝頷首謝了她一聲,復又轉首四顧。

西風穿窗,在這一刻變得格外冷冽,眾人同時生出一絲懼意,那一雙秋水明眸所過之處,一股鋒銳無匹之意直掃面門,凡與之對視者,莫不噤若寒蟬、側首避開,心下駭異這女煞星果然眉眼兇厲,看人都像在稱量頭顱幾何、哪裡下刀一般,真能嚇去半條命。

一眼掃罷,衛姝便即收回外放的兩分真氣,面上的笑容溫柔和軟,細聲道:“我還有事,需得出去一趟。”

姜氏立時心領神會,順勢接語道:“奴家便送一送恩公。”

說著話一拉程月嬌的衣袖,母女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