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非主事之人,衛姝答出前兩問,也不過是在自證所言非虛,而她的目的也僅止於此,更多的,就需要與能定奪的人面談才行了。

蓮兒面色一滯,又飛快堆出笑來,:“也是,我問得太多了些,姐姐必是煩了。那不如這樣罷,姐姐先告訴我住在何處,我過幾日便去……”

“不必了。”衛姝抬手打斷了她,面上的笑容一如往常般溫煦:

“回去告訴你的上官,每日酉正時分,我會在龍津橋南十字坡東頭那棵大槐樹下相候。”

蓮兒愕然,旋即眼珠轉動,似在思量該如何回話,衛姝卻再沒給她反應的時間,回首向來處張了張,便加重語氣道:

“他們快要追上來了,我去引開他們,容後再見。”

語畢,鶴氅一拂,轉身便走。

蓮兒幾度張口,想要出聲喚住她,可嗓子裡的那一口氣卻無論如何也提不上來,就彷彿這夜幕已然沉沉壓下,讓她未曾開言,膽氣便先怯了。

便在她遲疑的剎那,那一襲錦衣已然飛快行遠,再也不見。

直到轉出了巷子,衛姝方才收回外放的真氣,腳步亦放緩了些。

追兵已經被甩開了,她方才虛言恫嚇,又外放真氣懾住蓮兒,只為儘快脫身。

雖然不介意被利用,但處處受制卻也非衛姝所願,何況如今她才是奇貨可居的那個人,自是更要掌握主動了。

說來今日也真是巧,誤打誤撞偶遇蓮兒,卻是將一年多前斷掉的線頭重又續上,只不知這續上的長線,又會指向何方?

一時間,衛姝仿若正獨立於孤舟之上,身外是汴京城浩大空茫的夜,無邊無垠,望不到盡頭……

九月一過,西風漸急,天氣便也真正地冷了下來。

汴梁城繁華未改,只不免受天氣影響,那熱鬧便也顯出了幾分倦怠,尤其在秋雨連綿的天氣,越添蕭瑟。

衛姝心心念唸的那根“線頭”,終是在這九月深秋,得以再續。

只是,這接續“線頭”的過程,委實算不得美好,甚而稱得上驚心動魄、危機四伏。

“這位好漢,有話好說,動刀動槍地又有什麼意思?”

夜色闃寂,雨絲無聲飄蕩,被短劍抵住後腰的男子壓低了聲音,卻掩不去語聲中的顫抖。

這是一條地處汴河邊緣的小巷,位置偏僻,四下裡瞧不見一星燈火,唯有帶著潮氣的風攜著細雨在巷子裡穿梭。

男子年約四旬,生得短小精悍,穿著身極不起眼的粗布衣褲,手中也沒拿雨具,此時身上衣衫已溼,瞧來既貧且苦,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