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煙開啟錦盒,捻起一片人參含在口中。最近她總覺得乏得很,明明拿藥供養著,可這身子總是不見好。
她明白自已不能死,至少不能現在死。
可這副羸弱的身子尚不知能撐多久。
她不懼死亡,她的一生都在目睹死亡,幼年喪母,喪兄,弒父,經歷屠國……
楠煙現在才意識到,原來最不值錢的就是人的誓言,宋平宗對著母妃許下的諾言,變成了冷宮中母妃日復一日的噩夢,而自已為什麼要被這些不值得留戀的東西困住這麼久?
就在此刻,楠煙像是開啟了新認識一樣,時局會變,人同樣也會,此刻她與殷憶翎不再同路,而是兩股相撞的力量在權衡,成敗只在自已手中,只要肯捨棄,有什麼能攔住自已?
不知不覺中,楠菸頭腦昏沉,暈在了案上。
再醒來已經回到了自已的房間,聽下人說,聶途被召進宮,正在洗塵宴上。
……
“想來也奇,我竟就這麼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楠煙輕笑著對杜玄迎說出這些話,杜玄迎雙眼紅腫:“楠煙,你不必費心哄我,我現在還不如死了算了。”
來往的侍女端著糕點果子,盡數往側院裡去了。
楠煙注意到了下人們不同以往的態度,低聲安慰道:“如今不是從前了,你略低眉順眼一點,日子也好過些。”
杜玄迎含著淚,撅嘴道:“楠煙!你是不知道這個杜春華多麼兇,她動不動就罰我,還不給我吃飯,也不讓我出去…我想逃,我不想嫁給李琮那個人渣!”
楠煙早聞這杜玄迎兄妹二人不過是杜氏的旁支,正主如今風光回京,自然是要立規矩的。如此,杜玄迎就成了出氣筒,任人擺佈。
“我總覺得你這婚事來得蹊蹺,其中一定有人作祟。”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門親事,杜玄迎便大哭起來:“楠煙,你救我!他們都要我聽我聽話,可那李琮什麼嘴臉我怎麼能不清楚,你一定要救我!”
這邊杜玄迎哭得心都要碎了,楠煙剛想出聲安慰,身後便想起一道清冷的女聲:“阿迎該吃藥了,管家,你送送聶小姐。”
鳳眉明眸,玲瓏膩鼻,膚若白雪。
杜春華只是朱唇一點,更似雪中一點紅梅孤傲妖冶,一副不可玷汙的模樣。
身旁杜玄迎的哭喊聲止在喉嚨裡,驚恐地望向楠煙,眼中的乞求將要溢位來,無聲息地,是一行情淚滑下來。
楠煙就這樣看著杜玄迎被下人帶走,那杜秋實站在一旁,身長八尺,爽朗清舉,龍章鳳姿,天資自然,便是與她姐姐這樣的人站在一處也不會被人忽視掉。
“久仰杜小姐芳名,向杜小姐問安。我剛與哥哥歸京,不知阿迎是染了什麼要緊的病?怎麼還吃上藥了?”
杜春華緩緩走來,落落大方:“阿迎這幾日總胡言亂語,大夫說是吃錯了東西,因此配了些藥。”
杜春華朱唇微啟,楠煙一時看得竟有些恍惚,一邊回應到:“這病來的怎麼這麼奇怪?”
杜玄迎找準了機會擺脫左右牽制自已的人,衝到楠煙身後,緊緊攥著楠煙的衣袖。
“我沒病,楠煙,她要害我!”
楠煙投給杜玄迎一個眼神示意她安靜,心裡卻默默擔心,她怕阿迎這牛脾氣死在她堂姐手中。
杜春華生來便是一副儀態萬千的姿態,讓人無論怎麼看都覺得賞心悅目,楠煙縱使不喜歡她,可也不忍感嘆天下竟有這般女子。
“事關我杜府上下的臉面,聶小姐,改日我自會命人去府中去賠不是,今日,您先請吧。”
這次,無論杜玄迎是如何哭鬧,都被身旁的兩個老婦人摁得死死的,捂著嘴,被拖了下去。
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