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很早以前,他還不叫卓天羽。
他出生在南海邊的一個小島上,父母都是穿著粗布的農民,一家人生活在兩個草棚裡一間住人,一間用來放糧食。
父親面板黝黑,不修邊幅。鬍鬚毛髮覆了滿臉,偶爾母親會用手沾水替他梳理一下,時長隔了五六個月才剪一次頭髮。
他沒醒時,父親就已經走出草棚進入田裡幹活了,他睡覺時父親往往還沒有從田裡回來。
島上降水充足,但土壤不好,辛苦一年往往只能顧得溫飽,而夏時烈日炎炎,父親在田裡,獨自揮舞著鋤頭,汗珠像螞蟻一般爬滿他的臉龐,他一揮手,是真正的揮汗如雨。
日子很苦,但父親愛笑。
自己尚能記事起,能記住的第一件事,就是父親的鬍鬚在笑時會抖個不停,還有就是父親親暱地與他臉貼臉時,鬍鬚扎人的難受觸感。
母親比父親白上不少,乾枯的棕發彎彎曲曲,好像她每天編出來的草繩。
母親的面板很光滑,抱起來很柔軟很溫暖,但母親的手卻都是開裂與老繭。
父親出去幹活的時候,母親就將他摟在懷裡,一邊說著他聽不懂的故事,一邊用雙手搓著草繩,或許是兩天後,或許是三天後,長長的草神,盤曲成小山,母親就把這些東西扛起來,離開家去往不知道什麼地方,然後捧著一袋子糧食回來。
他還小的時候,感覺一切都很幸福。
父母教他念他的名字,主要是他說了一個詞,於是他也鸚鵡學舌的重複了父母的發音,如此往返十來回後,他終於將自己的名字說對,父母歡呼雀躍,父親又捧起他來臉對臉蹭了一會兒,惹得他大哭一陣。
那天晚上父親做了很多菜,家裡來了一些別的客人,有男有女,都穿的和父母一樣的粗布服飾,男的都是一樣的壯碩,帶點沉悶,女人們,有的穿裙子、有的披長袍,都帶上了顏色各異的手鐲和耳環,嘰嘰喳喳,好像海灘邊撿食的小鳥。
那天大人們都特別開心,而他嫌吵鬧,邁著蹣跚的步子跑出草棚外。
夜幕下,他遠遠看到月亮被一座山擋住。
夜空純潔無瑕,像一顆無邊無際的黑色寶珠,那一輪明月好像是寶珠上的高光。
小小的他,在那裡看著碩大的月亮。
忽然,他感到腳下大地震顫。
隨後,在他眼裡,世界被割裂成了無數片。
那座山忽然噴發,爆裂出沖天的火光,將夜幕割裂開來。
煙霧將月亮徹底遮住,冒著火的碎石落下,好像天上的星星墜落人間。
父母與他們的朋友驚叫著,手足無措的逃竄著,父親把自己抱起來衝到了海邊。
他不知道父親帶著他遊了多久,更不知道母親去哪裡了。
他只記得那一晚的夜空,被火光割裂開來後好像寶珠表面佈滿了赤紅的裂紋,很好看。
耳邊海濤陣陣,父親堅實有力的肩膀馱著他,他雙手環著父親的脖子,漸漸的睡去。
在他睡去前一刻,他眼裡,夜幕中,火、星星與月亮還在上演著永不停歇的舞蹈。
他不知自己漂泊了多久,不知道自己漂泊去了何方。
他只知道當自己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
一個膚色髮色他都從未見過的人,歪著頭看他,嘰裡呱啦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又用手比比畫畫。
他艱難起身,再看周圍,他的世界已經面目全非。
這又是一座島。
而他不是這座島的人。
他天生一頭黑髮黑瞳,與周圍的小孩都不一樣。
他成了一個孤兒,衣不蔽體,居無定所,食不果腹,常常受到周圍小孩們的欺負。
每天早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