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目標之後,渴路之光所變成的指標,很快就開始為周培毅指名方向。

在這一望無際的雲海上,周培毅自己都已經厭倦了這種千篇一律的風景。目力所及之處,除了由無數失去依託的意識和靈魂所匯聚成的雲氣,就只有明亮但看不到太陽的天空。

“在最初睜開眼睛,看到這裡的一切時,我曾經想過,自己是不是來到了天國。”拉菲拉夫人顯然和他有著相似的感慨,“如今看來,如果天國是如此模樣,那也有些太過無趣了。”

“倘若有天國,那它肯定是無趣的。”周培毅說。

“那這裡於您,像是天國嗎?”拉菲拉笑著問。

“只有死人的地方叫做地獄,可不是天國。”周培毅搖頭,“如果這世界真的存在一個天國,那也是在凡塵俗世建立起來的一個窮人也能豐衣足食,老人有所養孩童有所學的富饒之地。”

“您對天國的描述,讓我不禁想起了斯維爾德。”

拉菲拉的話,讓周培毅不禁想念起了那個地方,想念起斯維爾德的人們。想念可能永遠不會再見面的師姐、艾達、博爾思、卓婭,甚至還有些想念瓦赫蘭。

“斯維爾德只是我為了保留火種的權宜之計,它可能會成功,但也可能會失敗。”周培毅的話語中,從來不會暴露自己內心的軟弱,“我的初衷不是想要創造天國,甚至不是王國。”

拉菲拉笑著恭維說:“如果沒有星門的召喚,您能一直留在斯維爾德的話,說不定真的能在凡塵俗世建立地上的天國。您的能力毋庸置疑。”

姑且不論最原始的資本積累,不論解放思想與生產力,如今伊洛波的力量結構也不允許周培毅在卡里斯馬創造新的國家。

但周培毅是無法向拉菲拉解釋這一切的。

“如果沒有星門的召喚,也就沒有登神的誘惑。作為異鄉人,我就不會出現在伊洛波。”周培毅笑了笑,搪塞了過去,“我不覺得一個人的力量能為整個世界帶來多大的改變。”

“就像是這天上的星辰,一顆星的光輝若能籠罩整片天空,就不可能長久。一個人的力量能改變這個世界一時,也不會將歷史的趨勢逆轉。”拉菲拉說,“水無常形,因勢利導,您一向深諳此道。至少,您帶來的思想,為拉提夏帶來了新生。”

“是您過獎了,拉菲拉夫人。”周培毅輕笑著,嘆了一口氣。

“您對這個世界,還是充滿了憂慮呢。”拉菲拉看懂了他的嘆息。

周培毅點頭:“如果我是孑然一身,那我會毫無顧忌的離開。但我走到如今,成為現在的我,從始至終都在接受好意和幫助,我就不能像我來時一樣心無旁騖。不管是這裡的人,這裡的土地,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好一些的。”

“您在為我們做最困難的事情,騎士王陛下。”拉菲拉寬慰他說,“沒有什麼,比摧毀神像更能重建伊洛波人的意志。”

“神像會被推倒,但也會因為種種原因,換一副樣貌,一種形式,被重新豎立起來。人類需要信念,那就會有人訴諸鬼神。”周培毅對此倒是看得豁達,“最重要的不是我來摧毀你們的神像,而是讓伊洛波人知道,神像也可以被摧毀。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有人做了第一次,就會種下火苗。”

“您應該不是一向如此樂觀。”

“歷史的每一粒沙,都是一個時代的頭頂大山。”周培毅笑著說,“但歷史,如果沒有外力的干擾,會非常客觀公正。雖然過程會曲折,雖然道路充滿了艱辛,但只要時間夠久,人類的努力終究會得到回報。”

“希望如此。”

拉菲拉說著,腳步變得沉重了起來。

周培毅馬上開始探查周圍的空間,果然,這附近的場能都被抽走,就像是一處沒有能量流動的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