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女少校臉色平靜地盯著自己的男下屬,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個日軍少尉先是問我,為什麼會是一個女人來審問他?隨即又問我是做什麼的、問我和當時坐在我身邊的秦上校究竟誰的軍銜職務更高?”
說到這裡,王穗花有意停住了話頭;站在她對面的李彥則舔舔自己的嘴唇,眼珠靈動地轉了幾轉,似乎在表示:就這些?
王穗花近乎不易覺察地嘆口氣,將目光從李彥的身上移開,繼續說下去:
“我告訴他我代表中國的軍方,然後就訊問他有關豐店日軍守備的情況,但是這個傢伙非常桀驁,並且,接下來他就開始放肆,嘲笑說像我這模樣的女人,最好呆在家裡伺候男人,在他們日本,就是如此。他還說,中國的女人有些很漂亮,比日本的女人還要漂亮,而他自從來到中國後,曾經強行佔有了許多中國女人,前些日子攻克豐店之後,他還和幾個部下,將一名漂亮的中國少婦堵在她的家裡,快活地享用了一天兩夜——怎麼,你還要接著聽下去嗎?”
女上司由講述狀態突然跳出來發問,這讓李彥楞了一下,稍作猶豫之後,他說:“這、這些還不足以讓你當場掐斷他的喉嚨吧?”
軍統女少校調整了一下自己站立的姿勢,冷冷地反問:“不足以,你真地還想往下聽?”
李彥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看出了王穗花的不悅,但咬咬牙還是執著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這個混蛋開始用話來侮辱我,說我的模樣不壞,身材很好;”王穗花的語氣不再那麼平靜,呼吸也顯得急促了些:“他說,他很想剝光我的衣服,然後狠狠地佔有我的身體;他問我既然是軍方的人為什麼不穿軍裝,說我穿上軍裝的樣子一定很有風韻。還說看著我現在這副審訊的樣子就生氣,說我是裝腔作勢,只需要把我的衣服剝光了,我就會不顧一切地哀求他,就像其他那些中國女人哀求他的時候一樣——”
“他想得美!”原本聽得有些神往的李彥,突然怒不可遏地低吼出一聲,打斷了王穗花的話語:“你說的對,這傢伙就是個混蛋,他死有餘辜,你用手掐死他、留了個全屍給他都算便宜他了——應該亂槍打爆這個混蛋的腦袋。”
兩個人忽然都不說話了,屋子裡變得靜謐。
少頃,軍統女少校將目光對著自己的男下屬,低聲但惡狠狠地說:
“你跟我這裝什麼蒜?你他媽的和那個日軍少尉一樣,也是個混蛋!你死乞白賴地非要我說這些給你聽,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的齷齪念頭!這下聽夠了沒有?滿足了沒有?——趕緊給我滾到秦上校的團部去,豎起你的狗耳朵給我打探清楚了,關門山的八路軍究竟要來豐店幹什麼!”
一邊說,一邊就一步一步地朝著李彥逼過去,曾經吃過女上司苦頭的軍統中尉見勢不妙,連連後退幾步,滿口允諾著,然後轉身一溜煙地落荒而逃。
在縣公署的團部,秦忠孝果然正與剛剛到訪的八路軍林師徐旅二營副營長吳子健相談甚歡。李彥趕到的時候,會談已經從茶桌轉移到了酒桌上。
391團從前駐紮豐店的時候,曾經與縣城的幾家飯館關係不錯,有時就請飯館的廚子來團部的後灶給烹飪幾道菜——秦忠孝對部下約束極嚴,戰時不允許官兵到駐地的飯館飲酒,所以團部有數的酒宴也都擺在內部。如今捲土重來,縣城原有的那幾家飯莊,多半因遭到日軍洗劫而倒閉,碩果僅存的一家的大廚,就成了今天為八路軍聯絡官接風的宴會掌勺。
秦忠孝為此連連向吳子健致歉,說條件有限、簡慢貴客——吳子健則向來是在八路軍艱苦樸素慣了的,看著桌子上的七八道菜餚以及白酒,甚至覺得過於鋪張。
秦吳二人,可謂一見如故。兩人同為黃埔出身,只不過吳子健是武漢分校;論起當年在校往事,頗多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