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難受。

宗敘將她抱在懷裡,一點點吻去她滾落下來的淚珠。

淚水糊了滿臉,她的眉蹙成一條崎嶇的山脈,強忍著不哭出聲,卻壓不住抽泣的哽咽。

他也不說話,手掌輕輕落在她脊背上為她順氣,時不時拍拍她像是在哄小孩子。

餃子徹底涼了,黏在一起糾成一團,亂糟糟的像人世間形形色色的羈絆,若是要分開定是血肉模糊的殘敗。

他看著她止不住的淚水,心也一陣陣的疼。

白紓絮絮叨叨的和他說自已小時候的事,講白致遠,講秦瀾,講她的學生時代,倒豆子一樣的把話吐了個乾淨。

邊說邊哭,有時連字都不成音,話也說不清。

宗敘間或接不上話,但也靜靜地聽著她說,說累了人就窩在他懷裡睡著了。

他將她放回臥室柔軟的床上,為她擦臉換衣服,藉著月光看她沉靜下來的睡顏。

那一雙眼睛哭的紅腫,睡夢裡也蹙著眉。

露臺的晚風輕柔,不遠處是徐徐海浪聲,規律的起伏拍打著岸邊的沙灘,日夜不休的講述每個人的悲喜故事。

夜深人靜,顫抖的指尖將一點猩紅劃出一道道交錯的軌跡,移至唇邊吐出一口白霧,他好像被煙燻紅了眼。

他是真心疼她。

他開始糾結的分辨過往的是非對錯,若是沒有幫著白紓走上這條星光璀璨的路,如果不是因為他,也許唐家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她。

人間向來如此,荊棘遍地,陷阱重重。

他從不覺得累,每件事都自覺地努力做好,每件事都能如他所願的達到目標。

唯獨對白紓,他感覺無論做什麼都覺得不夠好,不夠完美,不夠讓人安心。

「人生碌碌,競短論長,卻不道,榮枯有數,得失難量。看那秋風金谷,夜月烏江,阿房宮冷,銅雀臺荒,榮華花上露,富貴草頭霜。機關參透,萬慮皆忘。——沈復《浮生六記》」

從前學過的儒釋道,修心養身的種種道理似乎都被忘卻。

什麼‘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什麼‘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都不記得。

只覺得虧欠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