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祭典,高臺。

年輕的王身著華服站在精心佈置的高臺上。

高臺的周圍豎著紋滿不可名狀的圖案的柱子,柱子上面繫著純白的飄帶,正隨著風聲獵獵舞動。

“叮鈴”。

祭司手握長柱型的搖鈴,圍著一人高的青銅鼎跳著誇張的舞蹈。

鼎中放滿了沒有清除過汙染的寶石。

從高臺上,皇甫羽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場景。

騷亂已經開始了。

有的人拿著菜刀到處追人就砍,有的人則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母親抱著瀕死的孩子跪著哭泣,父親拿出武器拼死守護著自己的家。

這是一場隨機的殺戮,沒有人希望死者會死自己。

而第二天祭典結束,大家洗去血腥,換上新衣,又是和平全新的一天。

就這樣,不斷重複著歷史。

但是這次,皇甫羽覺得這場祭典不會這麼簡單結束。

他仰頭看著天際,一直在等待些什麼。

直到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踏空而來。

他低低笑了起來,聲音一點點變響,最後開始狂笑。

他拔出了佩劍,遠遠斜指著牧懷仁。

“你終於要來殺我了,我好開心啊,我的,將軍大人。”

他腦中的囈語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無數猩紅的血字在皇甫羽的意識中炸開,把他的所有別的思維,炸得乾乾淨淨。

……

牧懷仁沉默著。

遠遠地,他能看見礦區的人已經四散進了皇城。其中一人據說有個重要的人還留在皇城,陷入著危險,早早就出發了。

而他的任務,則是在這裡拖住王。

他不知道經過這次,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是一定會比現在要好吧?

“我不是來殺你的。”過了很久,牧懷仁終於擠出了一句話,“我承諾過,我會守護你,我的槍尖永遠不會指向你。”

“是嗎?”皇甫羽低低笑起來,他在高臺的邊緣上一踩,一個借力,劍尖直直得向牧懷仁刺過來,“你不是來殺我的,那你是來幹什麼的?我的,牧~懷~仁~將~軍~”

牧懷仁架住了皇甫羽的攻擊,“你以前說過,你要做最好的王,要讓所有人都過上最好的生活。

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麼啊?王不王,國不國,民不民。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啊?我以前說過這樣的話嗎?我忘了。”年輕的王卻歪了歪腦袋,滿不在乎地說。

“這怎麼能忘?”牧懷仁吼道,他用槍身把皇甫羽壓向了高臺,“你看不見,聽不見嗎?

你看下面,大家為了在狂歡祭典裡活下去,正在自相殘殺。

你聽不見礦區人們為了糧食飢餓的哭喊,你聽不見皇城的人因為汙染而痛苦的哀嚎嗎?他們都是你的子民啊!”

“這又如何?痛苦是他們的事。我只要坐穩我的王位就可以了。”皇甫羽輕描淡寫地說道。

牧懷仁的表情僵硬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種殘忍的話會從皇甫羽的嘴裡說出來。

在他愣神間,細劍貼著盔甲的縫隙,直直插入了牧懷仁的胸膛。

他看見皇甫羽在他身下嘻嘻地笑著,“當初不是還是你教給我的,不要在戰鬥的時候走神,你忘了嗎?”

……

那年春日,牧懷仁還只是個影衛。

他總是在呆在陰影裡,看著年輕的王處理著繁忙的政務。

而閒暇時間,年輕的王總會在花園中練習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