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意回頭,目光微沉,雨輕趕忙鬆開手,心道:被別人戳中心事,感覺不太舒服吧。

“範陵已死,你覺得他的小廝還會有存活的機會嗎?”崔意凝視著她,冷聲說道:“他背後的主人可沒有你這般好心腸。”

雨輕做出一臉無辜委屈的模樣,低語道:“我知道了。”然後轉身要走,卻被他叫住,“上車來,我帶你去卞家。”

“嗯。”雨輕微微點頭,坐上崔意的牛車,左家的牛車就跟在後面。

雨輕好奇的問道:“為何突然要去卞家?”

“卞瑄特意派人送了帖子,邀我去赴宴。”崔意淡淡說道:“我自然是要去的。”

“鴻門宴?”雨輕脫口而出,揚起稚氣的小臉,笑道:“悅哥哥,卞家人估計要有所行動了。”

崔意搖了搖頭,說道:“卞家以卞粹最為傑出,現遷為左將軍,岳父為張司空,在洛陽的勢力不容小覷,近年來卞家人頻頻向齊王(司馬冏)示好,卞瑄更是齊王府的常客,多起案件背後隱藏著的秘密,或許也與齊王有關,至於北海的柳氏,他們向來與東海王走得比較近。”

“李達暗中派範陵去往北海接觸柳氏子弟,足可以說明一點。”

雨輕慢慢說道:“李達與柳宗明是敵對方,你曾說李達深受琅琊王的信任,那麼柳宗明很有可能就是依附於鄰近的東海王(司馬越),也許這幾起案件的源頭就是東海王。”

“卞家人派去的李槐也絕非只是做釀酒的生意那麼簡單,他和範陵的目的也許是一樣的,柳宗明應該是個城府頗深的人,他將李槐和範陵玩弄於鼓掌之中,致使他們二人最終喪命,想來柳宗明一早就識破了他們的伎倆,真可謂一箭雙鵰。”

“雨輕,你果真有些膽識和智謀。”崔意投來讚許的目光,笑道:“可惜不是男兒身。”

“悅哥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雨輕微微笑道:“我們就去會一會這卞家人,我想以清河崔氏的名望地位,他們還不敢輕舉妄動。”

崔意注視著她,開口問道:“若見到李達,你又該當如何?”

“我本來就不認識他,”雨輕眨著眼睛,笑道:“當然到那時他也不會過分關注我的,畢竟有悅哥哥在我身邊。”

崔意的眼神裡透著一絲溫柔,不再看她,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瞬間掃除了所有的陰霾。

此時的卞家門前已經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名士之間的寒暄也帶著各自炫耀的成分,士族也有高低差別,次等士族自然不會在卞家人的邀請名單之中。

當一襲寶藍色綢袍的年輕男子出現在眾人視線內,許多人開始竊竊私語。

“他就是阮孚的兄長,阮瞻。”

“阮孚是胡婢所生,行為放蕩,為人所恥,不知他的兄長品性如何?”

“阮瞻乃是嫡子,其妻又為潘岳胞妹,薦舉為灼然,想必才華甚高,不過生性清心寡慾。”

那人對阮瞻略有了解,繼續說道:“聽聞阮瞻曾與人同行,天氣炎熱渴得厲害,客舍有口井,眾人競相前往飲水,阮瞻獨自慢吞吞地落在後面,等別人都喝完了他才去喝,他謙讓不爭達到這種程度,倒是讓人心生敬佩。”

眾人還在議論紛紛之時,崔意和雨輕已然走了過來,也許崔意對這些人有些不屑,只是淡淡望了一眼,便徑自走進卞家。

這些人無不感到詫異,其中有人突然說了一句,“他是清河崔意。”

眾人這才知曉,無奈的搖頭苦笑,一等門閥士族子弟,大都高傲,崔意更是出了名的為人冷漠,不善寒暄,也無人會去主動招惹他。

走在卞家的庭院之中,僕婢的身影匆匆,迴廊間也有不少賓客邊走邊談笑著,雨輕與崔意並肩走在迴廊間,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