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暢淡淡一笑,“郗遐從泰山返回洛陽後,有了些微的變化,你只是沒有察覺到而已。”

祖渙笑道:“世道兄,他可曾對你和道玄兄吐露過心事?以前也許會有,但將來恐怕就不會了。”

清風吹過水麵,荷葉徐徐浮動著,祖渙恣意一笑,許多事不必講明,當然也無須太過介意。

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子弟,隨著年齡的增長純粹的友誼也會逐漸變質,這是走向成熟的必經之路,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個家族,總要擔負起這些責任,誰也掙不開。

即便是世家女郎,也要承受聯姻中的諸多無奈,也許平凡的幸福對她們來說真的遙不可及。

此時有一輛牛車正緩緩朝鄭府駛來,車內的少年撩起車簾,淺淺一笑,臉頰上泛起一對酒窩,原來她發現了熟人。

前面的牛車突然停了下來,阿九回頭望過去,不禁笑道:“季鈺小郎君,你看誰來了?”

郗遐掀簾朝後面一看,卻見順風正坐在車伕旁,揮手笑道:“今日真是巧遇,難道郗家小郎君也要去鄭府嗎?”

郗遐微微皺眉,再看少年已然撩起車簾,衝他笑了笑,“郗遐,我們算是同路了。”說完便跳下牛車,疾步走至他的牛車前。

“雨輕,你不在府裡抄寫四書五經,去鄭府做什麼?”郗遐疑道。

雨輕直接坐上他的牛車,然後示意阿九繼續駕車朝前行駛。

“鄭府可聚集著一群紈絝子弟,飲酒作樂,身邊盡是鶯鶯燕燕,更會服食五石散,赤身狂歡的場景可不是你能想象的,你斷然不能去那裡。”郗遐語氣強硬,完全不容許她肆意胡為。

雨輕笑道:“我是去找鄭卓的,之前在滎陽買了一塊地,我打算——”

“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郗遐乾脆的拒絕道。

“你們喝你們的酒,我和鄭卓談完事情就會離開的。”

“鄭府可不是辛府,況且鄭翰也沒有辛歆那般忠厚老實,那裡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哦,是這樣嗎?”雨輕莞爾一笑,“我之前給鄭翰出過一個主意,說不定他還要好好感謝我呢。縱使他是一匹狼,也抵不過兇猛的雄獅吧。”

郗遐都被她氣笑了,“你這打的什麼比方?”

“獅子長得和神獸狻猊很相似。”雨輕又看向他,笑道:“不過我今日出府帶上了小白,有它在,自然就不需要你的庇護了。”

“鄭翰他們大概待在眠月樓,你就不必過去那裡了,待會我讓鄭卓去偏廳找你就是了。”郗遐無奈的說道。

“嗯,我不會去那裡敗壞你們的興致的。”雨輕抿唇一笑。

郗遐斜倚在一邊,安靜的看著她,心想:鄭林只是個蠢笨的呆子,而鄭卓卻是不被重視的庶子,也只有鄭翰心機深沉,此次來洛陽不知是為了什麼,難道他也想要出仕了嗎?

待來至鄭府門前,郗遐先行下了牛車,又吩咐阿九跟著雨輕她們,然後郗遐便大步走進府內。雨輕牽著小白,順風和阿九跟在她身後,從側門進入鄭府。

在眠月樓上,鄭翰正與一眾好友飲酒聽琴,何虔、辛歆還有羊奮等友人均在場。

“少明兄(鄭翰字),鳳棲樓的姜柔自從在谷水亭詩會露過面後,就以養病為由拒不見客,看來她是傷心了,那個樂高並沒有給她贖身,多半去鄴城又找到新歡了。”

羊奮將懷中的嬌美娘推開,斜睨著辛歆,笑問道:“越前(辛歆字),聽說你已經把身邊的侍妾賣的賣,送人的送人,隨意打發走了,就剩下兩個嘴笨的,那位汝南周家女郎還沒進入你們辛家大門,你怎麼就先害怕起來了?”

辛歆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在我這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看處仲兄(王敦字)使的法子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