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營中的各種傳言到封雲被射殺,賀千里出城未歸,石冰也開始遭受到眾將士的猜忌和懷疑,這一連串令人匪夷所思的詭異事件仍在雲夢縣城中持續發酵著。

在神鳳殿一側的房間內,西門孜也在同張昌說著封雲在南街被殺之事,張昌面上努力保持著鎮靜,可眼角的餘光掃向被放回來的褚無涯和李宮時,心中不經意略起一絲質疑。

房間裡還坐著許多將領,只不過他們此時都選擇了緘默,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們完全摸不到頭緒,若說郗遐在城中安插了內應,那麼想要立即把這個內應揪出來,必會弄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軍心不穩,郗遐的計謀也就得逞了,他們眼下以守城為重,無論發生了什麼,他們都不能自亂陣腳。

這時冉起大步流星的走進來,恭敬的施禮道:“相國,卑職斗膽向你請命。”

“你說吧。”

“卑職是為那一千降俘請命。”冉起正色說道:“我們起義是為了給天下窮苦百姓謀福祉,寬待俘虜才能彰顯我軍的仁義,昔日項羽坑殺秦軍,失了天道,百姓由敬仰變成恐懼,人心所向也隨之沒有了,況且殺降俘是個不祥的事情,恐怕會帶來災禍。”

馬武當即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怒聲喝道:“你小子在這裡說什麼廢話,封雲死了,這些俘虜必須給他做陪葬,這是顯示軍威,讓敵軍膽寒,你還敢給那幫俘虜求情,難道你跟石冰一樣,也等著去認爹嗎?”

石冰眉頭一擰,眼底掠過一絲殺氣,張昌示意他稍安勿躁,切勿動怒,隨後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冉起,說道:“上回郗遐他們用巨石砲害我折損了五千精兵,我自然是要為這些死去的將士討回血債。”

“相國,朝廷官兵固然可恨,他們穿上鎧甲,是我們的敵人,但脫去鎧甲,就是最為普通的百姓,而且這是一千條人命啊,此時殺了他們,也不能讓封將軍死而復生,還請相國三思。”

馬武氣急敗壞的說道:“他肯定是郗遐的內應,不如連他一塊砍了。”

石冰冷冷的笑道:“誰都要砍,你還真是好大的能耐。”

“軍師,他有什麼資格和我們一起坐在議事廳,封雲的死他有最大的嫌疑,不把他關押起來好好審問,還讓他跟沒事人似的坐在這裡,他爹可是石崇,他的心早就飛去洛陽了。”

“馬武,不要再把我和石崇扯到一起,否則我就割了你的舌頭。”石冰臉色一沉,站起來對張昌拱手道:“這裡太悶了,我想出去透透氣。”

張昌微微點頭,石冰轉身,連看都不看馬武一眼,舉步就離開了。

西門孜擺擺手道:“冉起,不要再說了,你先退下吧。”

“相國,他們可是一條條人命啊,不是豬狗牛羊,他們跟我們一樣,都是窮苦的人,我們與朝廷抗衡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洩憤而殺人,而是為了救活更多的老百姓,讓他們都能吃上飯,可眼下我們卻在做無謂的殺戮,與那些門閥豪強一樣,欺壓殘害百姓,這和我們當初的——”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動搖軍心者,殺無赦!”張昌盯視著冉起,寒聲道:“我念你年少無知,暫且不與你理論,你也不必待在背嵬營了,去守城門吧。”

眼前這個年輕小將不過二十歲,他願意加入張昌的起義軍,是因為在他心中也有著守家衛國的鴻鵠之志,可當他目睹了馬武和許多將領帶兵大肆搶掠雲夢縣的殘暴行徑後,他不禁感到失望。

強盜終究是強盜,步布與他談心時就說過,既然忠義必不做強盜,既是強盜必不算忠義,魚和熊掌不可能兼得,要麼佔個山頭好好做強盜,要麼就做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忠義之士,說什麼該有聖人出現為百姓做主了,終歸是痴人說夢,閉著眼睛騙無知的百姓而已。

“相國,我這顆腦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