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時你還是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祖渙苦笑道:“也不知道傅暢他們能不能尋到我們,好好的來爬山弄得這般難堪,待回到家父親定要責罰的。”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又髒又破的衣袍,訕訕一笑。

“好在只有一點擦傷,已屬萬幸了。”劉演安慰道,撫額望了望頭頂,昏暗的光漸漸散下來。

祖渙手邊竹筒裡的水已經流淌出來,衣角沾溼了,他雙手擰乾,又抖了兩下,平攤在一塊石頭上,笑道:“始仁兄,那日在金谷園青珠姑娘的一曲竹影舞很是動人啊,我看她斟酒時對你頗有幾分情意呢。”

劉演的神色嚴肅起來:“不可胡說,毀了人家姑娘的清譽,況且她乃石崇府上的舞姬,豈可隨意染指?”

“話雖如此,可石季倫(石崇字)不是時常將自己園裡的侍婢送與他人,我怕哪一天始仁兄再也看不到那位青珠姑娘了。”祖渙嘻嘻笑道。

身處環境太糟糕,沒得趣事調節一下氣氛,多少讓人難受。

這時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囚室右邊的石門開了,雨輕疾步跑來,很是關切地望著他們。

沒想到第一個闖進他們視野前來營救的竟是這個年紀最小的‘雨弟’,她手上拿著火把,小小的臉龐在火把的映照下更顯稚氣,頭巾歪斜,寬大的袍子隨風飄動,這身裝扮似乎不太適合這個嬌小的身軀。

她眼圈溼潤,“你們.....可還好......”

祖渙把她這副欲哭落淚的模樣收入眼底,笑道:“只是皮外傷,害你們擔心了。”

“豈止擔心,我們也差點沒命。”衛玠瞪著眼睛,在剛剛經歷過險境之後,他的心情一時還難以平復。

傅暢和郗遐這時過來攙扶他們起身,祖渙從雨輕身邊走過幾步,又回頭笑道:“也許第一次見面這麼說很冒昧,但過幾日便到了我的生辰,我想邀請你參加我的家宴。”

“榮幸之至。”

雨輕破涕為笑,也許在剛剛看到他們身處一片狼藉之地時,心中起伏太大,一時情緒失控,但能夠結識到新朋友,總是欣喜的事。

陸玩目光淡淡,看著雨輕真誠的笑容,像是足夠融化冰川一般,與傅暢他們有說有笑的走在前面,那是隻屬於北方士族的天地,他不想刻意的去迎合,也不願過分介入其中。

從根本上來說,他只想遠遠觀望,此番來洛陽不過是探望堂兄,至於交友,南北差異懸殊,時局如此,他無意涉入太深。

“士瑤哥哥,”雨輕忽然轉身,笑道:“到時我們一起去吧。”

陸玩望著她,目光沒有多少變化,默然走開。

雨輕嘟嘴,心道:“又是這副目中無人的面孔,不回答哪怕禮貌的笑一下也好,回去向陸先生告狀。”

他們一行人終於安全的走出了山洞,雨輕張開雙臂,深吸了一口涼氣,祖渙疲累地笑了笑,問道:“溫家兄弟他們呢?”

“來的時候就已經告訴過他們,日暮之前務必下山,現在應該已經在山腳下等著我們了。”傅暢笑道。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他們的身上,山間還回蕩著歡聲笑語,山腳下數輛牛車安靜的等候在那裡,顧毗和賀曇望見他們一行人下山來,這才放心。而溫宏溫瑋兩兄弟面上有些倦色,坐在車轅上,竊竊私語著。

“溫瑋,都怪你磨磨蹭蹭的,害得我們是最後一名。”

“這事怎麼能怨我呢,不過最後又如何,傅暢能罰我什麼?無非就是幾頓酒錢而已。”

溫宏不以為然,伸手接過小廝遞上的糕餅,吃了兩口,就被溫瑋奪過去,嗔道:“來了這麼多的公子,唯獨我們溫家得了最後一名,你覺得臉上可還有光?”

站在前面的賀曇這時略微聽到些溫家兄弟的談話,心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