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而眼前的洛斯然看著林亦舟，淡淡道：“來了？”
白天的琴房裡，洛斯然沒法抽菸，她有一絲焦躁，指尖在鋼琴上無序敲著。
“你帶一到四年級，每週11節課，一週備一次課，教案要發我。每年一次公開課，還有學生的比賽和彙報演出……”
她漫不經心地說著，打量眼前這絕美的女人。上一任音樂老師，入職不久就嫁了人。再上一任音樂老師，如今去搞直播當了網紅。眼前這位，比她們都美，又能耐得住多久寂寞？
而她說著，卻發現林亦舟的雙眼，注視著鋼琴上的一樣東西。
“這是……”
她看見了她自己。
鋼琴上的牆面，掛著這樣那樣的獲獎照片。
而當中相框最精緻的一張，是一群少男少女的合照。時間是七年前，在這座城市的江邊。
那是附中樂團的留影。校長站在中央，所有的樂團成員團聚在午後的江畔。相片中，林亦舟看見了那時的周亭。她一身未換下的禮服，立在張之辰的身旁。而在他們旁邊，是那時的洛斯然。公演圓滿完成，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即便是周亭，嘴角亦微微揚起。
洛斯然注意到林亦舟的目光，而後者突然開口：“這是您以前的樂團？”
洛斯然看向相片，淡淡一嘆：“是。”
林亦舟微笑：“你們那時看起來很開心。”
洛斯然撇撇嘴：“開心的是他們。” 她彷彿自嘲般笑了笑，“你看見那女孩了嗎？”
她指著相片中的周亭：“那是我們的首席。她在的時候，我永遠上不了臺。”
林亦舟微微挑眉：“她的水平很高？”
洛斯然看向相片，彷彿陷入回憶。許久之後，她彷彿喃喃自語——
“無與倫比。”
洛斯然又喝一口酒，她輕聲道：“她不知道，她入學考試的時候，我就在考場外面。”
她是那個穿著紗裙的小公主，爸媽護著走出她的象牙塔，卻在那天雨中的考場，眼前劃過了一顆星。
周亭彈琴的時候，她是排在她後面一位的考生。她坐在走廊上，看著周亭入場。從第一個音在裡頭響起，她就漸漸變了臉色。聽過音樂會，看過這樣那樣的演出，可她沒見過那樣的陣仗——
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怎麼可以把琴彈成那樣？
“從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永遠彈不過她。後來入學，我讓家裡把我安排到她一個宿舍。可是她從來都不怎麼搭理我……”
洛斯然講八卦，洛斯然去逛街，洛斯然拉著女生說著之辰學長是校草……
可週亭從來不看一眼洛斯然。
她天天對周亭找茬，以為自己是恨她嫉妒她，孰不知只是幼稚而青蔥的在意著。
拼命練琴，想要超過她，以為這樣就會讓她理一下自己，然而周亭是那個永遠的第一名，無論如何追趕，也遙不可及。
三年同窗，周亭於她，是那天上星。
——那一年，憤怒的洛斯然對周亭喊著：第一是你的，首席是你的……
“後來我想，至少我能保持當個第二，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