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於花園南端假山下隱約而出,又在另一端數株合抱的櫻樹下悄然隱去,水聲流轉清越,有若玲瓏擊玉,襯著這滿世界的麗色,恰是水若橫波、風拂香鬢的春風辭筆。
眾人沿著淺溪一路賞玩,使女們遠遠跟著,不多時,一眾女郎們便行至了那幾棵櫻樹邊。
此際正值櫻花盛開之際,遠遠望去,但見輕紅若雪、淺緋流芳,半空裡像是浮起了一片雲絮,風吹時,落英繽紛,似冬時雪花漫天飛墜,美得有若夢幻一般。
此間風景,便是秦素這曾經見過的,亦是一時看得出了神,更遑論那霍家姐妹了,直是看得不錯眼珠。
霍亭纖仰首痴望著這落英如雪,半晌後,方輕聲讚歎道:“這花兒……真真是美得如夢似幻。
嘗聽人言,說那桃木澗的桃花極美,現在瞧來,尊府桃花亦是不遑多讓了.”
她輕柔的語聲落下,恰好又是一陣東風拂起,落紅成陣,雪片一般地四下亂飛,平白地便添了兩分喧囂,倒將周遭那陣詭異的安靜,亦給遮掩去了。
秦彥雅維持著面上溫柔的笑意,抬手掠了掠髮鬢,藉著這個動作,不露痕跡地轉過頭來,與秦彥婉對視了一眼。
霍家姊妹,居然不識櫻花!按理說,不識櫻花並不出奇,蓋因這櫻樹北地多植,南方卻並不多見,而霍家是從最南邊的建寧郡過來的,不認識亦屬正常。
只是,她們不認識也就罷了,卻是直接將櫻花誤作了桃花,且還是這樣當著眾人的面兒說了出來,卻叫人不知該如何回話才是,既不好直接糾正,又不能置之不理。
此間難處,便在於這個度不好把握。
秦彥雅沉吟不語,思忖著應對之策,一旁的秦彥婉見狀,蹙眉凝思片刻後,驀地輕輕一笑,上前兩步行至那櫻樹之下,仰首望著漫天飛花,清聲吟道:“何處冰綃細細裁,剪碎瓊瑤一樹開,荊挑何似桃花面,萬朵瓊飛春自來.”
她本就生得美,更兼風韻清麗,這般於亂紅下吟詩的模樣,自有一番動人的風致,直是難描難畫,霍家姊妹見了,盡皆怔怔而視,卻是將她唸的詩也聽了進去。
霍亭淑的眉頭挑了挑,矜持的面容上,劃過了一抹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