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允衡不耐煩地道,似是完全明白薛允衍此刻的意思,“放心,這是第二泡茶.”

他解釋地說了一句,便又接起了方才的話題:“聽你之意,你此刻對這案子並無想法?”

薛允衍點了一下頭,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父親可有交代?”

薛允衡沉吟地問道,“此案背後,很可能牽涉符節之事,你就不擔心?”

薛允衍看了看他,淡聲道:“該擔心的難道不是你?”

薛允衡斜睨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道:“既是該我擔心,你又為何覥著臉上了車?”

薛允衍琥珀般的眸子凝在他身上,那慣是淡定的眸光裡,難得地起了一絲波瀾,生出了幾分情緒。

阿堵偷眼看去,心裡覺著,大郎君此刻的表情,倒像是同情二郎君似的。

“剛才說過,我不放心,你忘了?”

微溫卻又涼靜的聲線響了起來,像是車廂裡掠過了西風,一陣過後,又是一陣:“記性不好,請醫來治.”

阿堵趕緊低下了頭。

他怕自己笑的樣子被薛允衡看見。

“我呸!”

薛允衡再也端不住白衣清朗的風度了,那廣袖白衫隨著這一聲呸,大幅度地抖動了一下,而他的聲音更是咬牙切齒:“這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不放心,鐵公雞!”

從小到大,在自家長兄面前,薛允衡從來很難維持風度,也從來都能搞得雞飛狗跳。

薛允衍似是已經習慣了,薄唇微抿了抿,修長的手指便落在了素瓷茶盞邊緣。

他展平手臂推著茶盞,一路推到了阿堵的眼前。

“洗淨.”

一聲安然的吩咐響了起來,隨後,這聲音的主人便又轉向了薛允衡,看著對方清幽長眸中的那一星火焰,淡然地撣了撣衣襟:“咄比呸好,不落口水,下次你試試.”

阿堵再也忍不住,“咕”地一聲笑了出來,又死命忍了下去,抖著肩膀把茶盞拿去洗了。

這是嫌棄茶盞裡落了薛允衡的口水,特意叫人洗乾淨了。

“用著我的小廝你還挑我的眼.”

薛允衡不屑地昂起了頭,卻也沒阻止阿堵幫薛允衍做事,只涼聲問道:“長兄,你的小廝呢?”

薛允衍不說話,重新去看膝上攤放的書。

薛允衡卻沒放過他,微涼的說話聲不緊不慢地響起:“坐著我的車,喝著我的茶,用著我的人,點著我的蠟燭……”說到此,他驀地伸手一把將薛允衍的書搶過來,翻了翻書名,“哈”地笑了一聲又擲了回去,繼續道:“……看著我的書,你倒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