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順著秦素的後背往下淌,又麻又癢,如同無數細小冰冷的蛇,遊走於她的身體。
她記起方才推窗之時,恰好一陣風拂了過來,那風裡的花香味道,此刻想來,顯得有些過於濃郁了些。
若她所料不錯,這清芷樓的每個房間,或者說,這李家別院的每個房間裡,應該都用上了沉香夢醉。
秦素一把扯下香囊,死死捏於掌中。
她想到了阿谷。
方才阿谷藏在門外偷窺,並沒去耳室睡覺。
而一應不當值的使女,比如阿葵等人,此刻皆是在耳室中休息的。
阿谷一臉清醒地躲在秦素的窗下,執行她窺探的使命,這是否表明了,她提前得到了訊息,有人特意叮囑她,讓她不要呆在房間裡?秦素陰森的面容上,驀地現出了一抹冷笑。
看起來,阿谷知道的還真不少呢。
這真是太妙了。
有了這條小蝦米在前頭,藏在她身上的那根線,乃至於那根線後的大魚,或許便能一起浮出水面。
秦素重新躺了下來,眉尖仍舊緊蹙。
為什麼會是沉香夢醉?這一點她百思不得其解。
這世上又方便又好用的迷香不知凡幾,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比沉香夢醉便宜,也比它簡單易制。
為什麼一定要用沉香夢醉?有什麼必定要用它的理由?難道就因為它香氣優雅?秦素絞盡腦汁忖了半晌,始終無果,亦只得先將這問題放下,轉而換個新的角度繼續思索。
能把這般名貴的沉香夢醉當蔥蒜一樣地用著,那設局之人,必定非富極貴。
此物可非尋常迷藥,而是頗為珍異。
前世時,即便在趙國的貴族府中乃至於隱堂,這種迷香她都是聞所未聞,直到來到了陳國皇宮,她才第一次接觸到了沉香夢醉。
那佈局之人,莫非竟是來自於陳國後宮?可是,自重生之後,秦素亦時常回憶前事,卻從未覺出在後宮之中,有誰是特別痛恨秦家的。
她擰著眉頭想了一會,越想卻越覺亂麻纏繞,一團模糊。
不過,雖然無法確知這沉香夢醉的來處,此物的出現,卻也從另一個側面證實了她之前隱約的猜測。
秦家確實身在局中,而這個局也鋪得相當地大,以前世所知來看,蕭家、何家與漢安鄉侯范家,應該皆入了局。
至於此局針對的到底是哪一姓,以及那佈局之人的最終目的,秦素目前卻還參不透。
她現在能確定的,只有三件事:第一,沉香夢醉,與太夫人忽然提出要看壺關窯之間,應為因果關係。
若只是有人要借迷藥有所行動,此前一路經過的驛站無疑更合適,那些驛站可比李家別院小多了,下藥十分方便,完全不必如此大手筆。
由此可知,太夫人臨時的提議,讓某些人坐不住了,所以才大範圍地下藥,以便於暗中行動。
第二,設計秦家之人,與暗中盯著自己之人,應該是一夥的。
清醒未睡的阿谷,便是將這兩者合而為一的連線。
下藥之人既知會了阿谷,則接替阿豆盯著秦素的阿谷,與算計秦家的“那個人”,必有關聯。
第三,今天晚上,別院之中必有動靜。
於秦素而言,只要小心行事,今晚說不得便是一次絕好的機會,可令她一窺究竟,就算是管中窺豹,那也比之前兩眼一抹黑要來得好。
秦素在榻上悄悄翻了個身,小心地掀開旁邊的一方暗格,將香囊扔了進去,關嚴了蓋子。
貴族臥榻上皆設有暗格,用以放置小衣、布巾等細物,這香囊便先放進去,也免得真中了迷藥,晚上睡不醒。
收好了香囊,她便又轉了個方向,悄無聲息地地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