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玄度的話,秦素的眼睛彎了起來。

她的確是在試探,不過,也有一半是真的希望李玄度能幫她的忙。

看起來,李玄度認識的人還真不少,連太子身邊的小小詹事丞李樹堂其人,他居然也知曉。

如此看來,一會她的那句贈言,應該能賣個好價錢了。

“我不會叫李郎白白相助的.”

秦素笑語溫柔,一字一句卻十分清晰,“郎君莫不是以為,只你的手上有底牌,我便沒有了麼?”

李玄度聞言,面上並無半分訝色,連眸中的笑意亦不減一毫。

事實上,早在知曉了秦素今日的種種舉動之後,他對她的觀感,已是大異於前了。

再退一步說,方才他說的大巫之事,內中究竟有幾成是真、幾成是假,他自己最清楚。

這世上的許多事,假似真、真如假,匪夷所思之事,也未必便不可信。

李玄度看向秦素的眼神,變得越發深邃起來。

只看這位秦家六娘子今日種種令人難解的舉動,再結合她此際提出的要求,不難想見,她所謀之事有多大。

此刻的他也委實有些好奇,她的那張“底牌”,到底是什麼?但願不要令他失望才是。

“罷了.”

李玄度開口言道,語聲已是復如當初,泠泠如絃音,肅然且空明,“既是我誇下海口,盜信一事,我自當助阿素完成.”

不知何時,他對她的稱呼,從“六娘”變成了“阿素”,而秦素聽在耳中,居然亦不覺刺耳,更沒去多問他是如何知曉她的閨名的。

或許在她的心底深處,已經對李玄度有的能力已然了一個極高的認知,只是她自己還沒意識到而已。

“當真?”

聽得李玄度所言,秦素便抬眸看著他問,倒也未顯得多麼驚喜,唯眸子清亮如星辰。

他衝她點了點頭,唇邊笑意溫和,直似將春時盛景挪至眼前:“我此前已然說了,助卿如助己。

便是為了救下我自己這條命,阿素想要什麼,我便給什麼,絕不藏私.”

秦素的唇角彎了彎。

這位李高僧,實在很應該去薛允衡身邊走一走。

以這一位的妖孽程度,薛允衡必不會放過,罵一聲“妖”都是輕的了,沒準兒還能給他浸個豬籠什麼的。

她前世那一代“妖”妃的名聲,可不就是被薛允衡這廝生生給罵出來的麼。

“如此便好。

多謝李郎.”

雖是心下腹誹不止,然秦素面上的神情卻十分淡然,再度於座中向李玄度揖手一禮,態度磊落。

李玄度未去看她,轉首望向窗邊那一折柳條,語聲亦如那隨風輕動的柳葉,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柔和與真摯:“只是,那李樹堂的身份……有些特殊,故,此事我不能保證必定完成,只能答應阿素盡力而為。

事若不成,阿素可會怪我?”

看來他也想明白了,開口便點了李樹堂的名字。

不過,他這態度,秦素卻頗為不滿。

她一會可是要救他的命的,這人也忒小氣了些,還不如她一個小娘子來得大方。

斜睇了他一眼,秦素涼涼語道:“郎君氣宇不凡、神鬼莫測,一時跑去聽壁角,一時又偷入別人的秘徑,一時又要行那剪徑強盜之事,小女子以為,以郎君之能,此事必是能辦到的,否則便不該貿然出手,阻我去找那何鷹說話.”

甜膩膩的語聲,和著她那似涼似暖的眼風,還有那配合著語氣翹起的纖細手指,軟綿綿、香馥馥地,便這般探上了人的心尖兒。

李玄度轉首看她,忽爾有種目不暇給之感,只覺得眼前繁花盛放,看得他眼都有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