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的天氣,正是夏氣稍近、春意漸消的時節,九浮山南麓的山道上,有一株頗有年頭的桃樹,開了滿樹芳菲。
秦素立在花下,施施然地望著山頂上氤氳的雲靄,心情大是暢快。
初聽到蕭家的訊息時,她委實是震驚的。
沒想到她送給蕭公望的“炸屍禮”,居然能炸出這麼件大事兒來,她對此深感意外。
當然,這意外之喜,她卻是聞之欣然的。
阿燕與馮茂這兩具屍身,總算派上了用場,也不枉她當初受了那麼大的驚嚇。
五十里埔那晚,秦素叫阿臻留下這兩具屍身之時,便打算著要好生利用起來,其後她便想起,蕭公望的壽辰便在四月初七。
前世時,蕭家的這場壽宴可謂風光一時,秦素雖不曾親臨,卻也曾聽過左四娘不止一次的炫耀。
秦素最初的謀劃是:在蕭公望的壽宴上送去兩具無頭屍,將蕭家的名聲先搞臭,再留下些似是而非的線索,最終將蕭家當年與趙國將軍暗中勾結、陷害桓家的事情給抖出來。
只要此事以江陽郡為中心向外發散,則桓家與太子這兩頭便都摘出來了,到時候自有桓家來收拾蕭家。
到得那時,太夫人與林氏自然不會再巴著蕭家,肯定是能離多遠離多遠,秦家頭上的刀子便也少了一柄。
可秦素卻萬沒想到,她這裡才走了第一步,那頭便把個蕭以漸給嚇瘋了,直接便抖出了一個更大的秘辛——假蕭以漸當年謀害真蕭以漸夫妻,冒名頂替,以庶冒士。
有了這麼個大秘密,秦素接下來的幾步後手幾乎都沒了用,輕易便將蕭家給扳倒了。
暖風拂過,吹下幾片細碎的花瓣,秦素攤開手掌接了,眉眼間皆是笑意。
“女郎在這裡呢,叫我好找.”
身後驀地響起了阿慄的語聲,秦素轉眸,便見阿慄捧著盞茶走了過來,一面走一面還拿著布巾拭汗,笑道:“您在殿前說要喝茶,我端過去時您又不在了,我便猜著您又跑這裡看瀑布來了.”
說話間她已走到了秦素身邊,拿眼睛剜了一眼旁邊侍立的阿臻,道:“傻站著跟個柱子似的,也不知道給我遞個信兒,女郎這會定是渴得很了.”
身為秦素身邊的頭等使女,對於“只有幾把子蠻力”的阿忍與阿臻,阿慄是很瞧不上的,認為她們根本就沒學會怎樣做一個貼心懂事的使女。
阿忍倒也還好,她沉默寡言,做事也有幾分聰明勁兒,阿慄對她也算滿意。
唯有這個阿臻,仗著生得美貌,眼睛長在頭頂上不提,做起事來也笨手笨腳的,到現在也沒個使女的樣子,阿慄每回見了阿臻,便都要教訓幾句。
秦素便掩了唇笑:“罷了罷了,阿臻雖笨些,人卻是頂頂忠心的,阿慄也別怪她。
方才是我要她陪我說話來著.”
阿慄的嘴巴鼓了鼓,到底沒再說什麼,上前服侍秦素喝茶。
秦素其實也不是很渴,略飲了幾口便擱下了,笑道:“有勞你了,茶你先端回去吧,我一會便回九霄宮去。
阿臻且先留下,我還有話要說.”
對於秦素的吩咐,阿慄是從不會有違的,聞言便應了個是,又不放心地叮囑了阿臻好幾句,方才離開了。
秦素便轉向阿臻笑了笑:“阿慄是我的大使女,我很信任她,她也是為了我好,還請你多擔待些.”
阿臻到底是李玄度的人,秦素也不好真拿她當使女來看。
阿臻聞言卻是一臉鄭重,躬身道:“女郎言重了,屬下不敢。
女郎如今便是我的主公,主公有令,我必遵從。
主公若有差遣,我等也必遵行無誤.”
自五十里埔之事後,阿臻對秦素已是完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