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攥著秦素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打著顫。
在她眼中,此時的秦素在尷尬的外室女身份之外,赫然又多了一重身份。
這重身份縱然並無法抹去秦府六娘骨子裡的低賤,但無論如何,秦素已經變了,變得有分量、有價值、也具備了令劉氏正眼相看的能力。
她此時下拜貼、主動登門,委實是瞧在了阿貴的分上,或者說,是瞧在了東陵野老的分上。
而從此以後,她對秦素的態度,便理當維持在這種尊重與禮儀之上,拿對方當一個真正計程車族庶女看待。
思及此,劉氏的心底微微一動。
不,外室女終究也只是外室女罷了,如何能與庶女相比?只是,如今看來,外室女也有一樣好處,那便是身份低微,容易入手。
劉氏笑吟吟地看著秦素,心底裡有一個念頭在不住轉動,這讓她的情緒越發起伏不定,拉著秦素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秦素的手漸漸被她攥得生疼,不由便蹙了眉,輕輕“嘶”了一聲。
劉氏立時便警醒過來,低頭看去,卻見秦素白白嫩嫩的一隻手,已經被她抓住了紅印。
她連忙鬆開手,竭力抑制住自己語氣裡的情緒,緩聲道:“舅母手重了,六娘可是手疼?”
說著她便拿巾子替秦素揉手,復又自嘲地一笑:“舅母在六娘面前失儀了。
不瞞六娘說,陡然聽得你得了東陵先生的指教,舅母實是歡喜,一時便沒忍住,倒叫六娘看笑話啦.”
很坦然地便承認了自己的失儀,劉氏倒也不失為一個坦蕩之人。
以眼角的餘光將她上下掃了一遍,秦素此時便溫溫和和地笑了笑,柔聲道:“舅母何出此言?舅母一心為家中操持,又掛懷太祖母與舅父的身子,比起舅母來,阿素才是個無事忙呢.”
小小的一句玩笑,令得屋中氣氛立時輕鬆了起來,秦素便又笑著指了指劉氏的身後,道:“舅母還是先坐下說話罷,容阿素為您奉茶.”
言語安靜,氣韻嫻雅,並未因劉氏方才的失態而有分毫異色,劉氏見了秦素此番姿態,心中自是越發滿意。
現在的她看秦素那是樣樣皆好,深覺對方的一行一止都很合她的心意。
待劉氏坐定了,秦素為她重新換了一盞熱茶,方含笑道:“我還怕舅母怨我不能幫忙,如今舅母不怪我,我這心便安了。
舅母說我得了東陵先生的指教,實則這指教二字我並不敢當,先生只是給了我一冊法訣,又略略提點了幾句而已,終究他老人家還是叫我自己揣摩著學,他老人家還說,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他能教我的也只有這些了.”
說到這裡,秦素輕嘆了一聲,悵悵地道:“先生乃是宗師,只可惜我愚笨,學了這麼久也只學了個皮毛而已,自是比不得先生之萬一.”
秦素這話有一多半都是實話,尤其是關於“皮毛”之說,絕對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對紫微斗數的全部所知,還是來自於為討好中元帝學的那些。
推命時所用的上百顆星曜,秦素能背下來的也不知有沒有一半,更遑論其他的。
然而,這話聽在劉氏耳中,卻是另一種味道。
“六娘太謙了.”
她含笑語道,方才的悲慼之態,如今已被一種篤定的歡喜所取代,“再退一萬步說,便是你只學了個皮毛,在我們這些俗人眼裡,那也是高手大能了.”
言至此,她的話鋒忽地一轉,一雙眼睛定定地看向秦素,問:“如此說來,六娘如今也是通術數的人了,想必替人推定命理亦是可以的,是不是?”
終於把話題拉到這裡了。
秦素心底裡鬆了口氣,面上卻仍舊是一派淡然,微笑著道:“舅母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