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沉默了下來,阿烈並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莫不離方才道:“既是說到了周家,我倒想問問杜家那裡如今又是什麼情形?呂時行應該撐不了多久了,他杜家要廣陵,我們也替他謀下來了,可他怎麼還沒選出合適的人選來?”

阿烈平板的臉上,少見地有了些許無奈之色,說道:“杜家的情形略有些難辦。

杜驍騎原本是屬意杜三郎杜光遠的,可如今出了兩起刺殺事件,他那裡便又含糊了起來.”

莫不離冰冷的眼珠裡浮起了一絲不滿:“他這是做什麼?也太不拿我們當回事了.”

停了停,又淡聲道:“你派人去催一催,總不能叫我們白費了這個心.”

阿烈躬身應是。

“罷了,還是說說青州罷.”

莫不離說道,琉璃般的眸子裡綻開笑意,竟還難得地開了句玩笑:“如今的訊息倒也集中些,不似往日,今天你遞一句,明日他傳一句的。

說來這也是託龍椅上的那位的福。

他一道詔書下來,倒也省下了我不少時間,如今我可是日日皆有餘暇讀書了.”

他的這句玩笑並未引來任何回應,阿烈面無表情,自袖中取出一張字條來,交給了莫不離,毫無起伏的語聲亦隨之響起:“青州那裡的訊息也來了,不過,事情並不是很順利,先生先看一看罷.”

看起來,只要不涉及某一個層面,阿烈的情緒便不會有太大的波動,便如此刻,分明報上的是壞訊息,可他從表情到動作皆是一如往常的平淡。

對於他的態度,莫不離似是早就習以為常了,也並不認為是冒犯。

他神態自若地接過了紙箋,展開掃了兩眼,便反手還了回去。

“怎麼會病了?”

他的語氣倒不見焦慮,說是關切還更妥貼些,而他冰冷的眸子裡,也極難得地有了一絲溫柔:“阿焉我是知曉的,她的身子骨可比尋常人強健許多,如何一去青州就病了?其中會不會有隱情?還有,阿烹就沒給她請醫?”

一連串的問題拋了過來,阿烈的回答仍舊是不緊不慢:“青州的氣候與大都很不一樣,去年我過去的時候,也有幾日不適,想來阿焉亦應如是.”

他一面說著,一面便將字條折回袖中,繼續說道:“至於請醫之事,因有人盯著,阿烹行動不便。

據聞,秦二郎待阿焉甚厚,自阿焉病後,他不但請醫問藥,還特意遣了秦府僕役前去服侍,又加派了兩名侍衛守著。

阿烹探過幾迴路,卻都沒尋到機會,故他也沒再多露面了.”

“哦?竟是如此麼?”

莫不離誇張地挑起了眉,“嘖嘖”了兩聲,“秦二郎待阿焉如此之好,真真是……友愛至深啊.”

他搖了搖頭,眸中笑意若流星飛墜,劃破了屋中的陰沉,照亮了他的眉眼。

阿烈淡聲介面道:“先生所言甚是。

正因為秦二郎待阿焉極好,故阿烹也以為,阿焉病得時間長些,叫眾人多看看秦二郎待她的態度,也是好事。

待異日真相揭曉,羊圈上的鎖便又落下了一重.”

他這番話似是甚得莫不離的歡心,他聽罷竟是難得地撫掌而笑,轉首斜睇了阿烈一眼,含笑語道:“原來你也有這樣的風趣.”

相較於阿烈的死板,莫不離無論神情、語氣還是動作,都要比他鮮活了許多。

尤其是方才這一睇一笑,隱隱然竟有風華絕代之感。

只可惜,這千般情態放在阿烈的面前,是不可能得到任何響應的。

自顧自地笑了一會後,莫不離便將手裡的小硯擱下,淡聲道:“就這些了麼?陶家的事情她安排妥了不曾?”

“安排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