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桓氏.”

薛允衍換過了一個話題,陳述式的語氣,表明了他對此事的確定。

薛允衡神色微肅,“嗯”了一聲道:“應該無錯。

否則父親也不會‘受傷’病重,在榻上一躺便躺了這些時日.”

說到這裡,他忽地長嘆了一聲,道:“我到現在才明白,父親當初何以會大張旗鼓地拒絕了馮家與史家的求親,原來,是為了避開三公之位啊……”他的語氣聽不出好惡,唯神情鬱結,全沒有方才的灑脫。

薛允衍的腳步頓住了,那一剎,他灰色的袍袖在微風中慢慢拂動,安靜了片刻,他淡然的語聲方才響起:“父親深謀遠慮,非我等可及.”

薛允衡靜了靜,淡淡地拂了拂衣袖,道:“恕我不敢苟同.”

此語一出,兩個人便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此時,他們正行至遊廊的轉角,再往前便是荷花池。

薛允衡四顧一番,乾脆便撩袍坐了下來,又指了指對面的位置,懶散地道:“坐下再論.”

薛允衍未說話,卻依言坐了下來。

南方的天氣比北方暖些,他二人都是在北方過慣了冬天的,此時也不覺得冷,坐在那裡也是腰背挺直,全無一絲畏寒之態。

細雪如舞,時而被微風拂入廊中,積出淺淺白霜。

“宗族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我以為,這並不對.”

薛允衡突兀地便開了口,面上是肅然以及些許的不認同,“身為冠族,位極人臣,享百姓供養、得君主厚待,便應一心為公、為國、為百姓,何能以一姓凌駕於眾人之上?”

他的語氣中含著一種連他自己也未察覺的激盪,說話時更是止不住地語聲微揚。

看起來,對薛郡公託病不理政事、遠遠避開桓家起復一事之舉,他是有著自己的想法的。

薛允衍聞言,側首掃了他一眼。

那一眼,極遠,如相隔千山萬水,曠遠廣漠。

“我的觀點,與你正相反.”

他淡聲說道,抬手撫平了衣襬處的一處摺痕,語聲平靜:“宗族為親,社稷遠之,君……遠在天邊,幹我底事?能進時則進,不進則守,守而不成便退。

只要進退有據,便堪為智者。

民間有句俗語,我倒是想說予二弟聽聽,那句話說‘人有多大的頭便戴多大的帽子’,我深以為然。

二弟試想,一個人若是連宗族親人都護不住,又拿什麼去妄談護江山百姓、振社稷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