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向一旁的矮榻指了指,問阿菊:“可會跽坐?”
“啥?啥坐?”
阿菊張大了眼睛看著秦素,眸中盛著鮮明的不解。
秦素不由失笑,執起紈扇來扇著風,笑道:“我說錯了,我是問你會不會跪坐?”
“哦,是跪著呀,我會的呢.”
阿菊笑了起來,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眯得都快找不著了,跑過去往那榻前將膝蓋一曲。
“撲通”一聲巨響,她的人已經結結實實地跪了下去,因動作太猛,地方也沒找準,她這一下是跪在了磚地上,直疼得她“哎喲”了一聲。
秦素嚇了一跳,手裡的紈扇險些落地,待定睛細看時,她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便拿扇子掩了半面,直是笑不可抑,半天都說不了話。
阿菊的頰邊飛上了兩團紅暈,連站起來都忘了,就這麼傻乎乎地跪在地上,一面還拿手摸著後腦勺,蠟黃的臉上浮著些許尷尬。
秦素直笑了好一會方才止住,將扇子點著阿菊道:“我是叫你跪坐,不是叫你跪,我瞧你呀,真真是個傻娘子.”
阿菊羞赧地低下了頭,想了想,便記起了阿妥曾經教過的樣子來,遂站起身來,行至那短榻邊,彆彆扭扭地跪坐了下去。
這一回她終於找準了地方,跪下去的姿勢也比方才好看多了。
秦素便笑著點了點頭,語聲悠然地道:“我聽傅叔說,你們一起有好幾個人,皆是從東安郡逃來的,卻不知都有哪幾個?你且說與我聽聽.”
傅彭只說他手下有幾個人,卻始終沒機會沒與秦素細說過,上回在飄香茶館與蕭繼珣他們會面時,秦素也只見到了阿鬼與阿菊這兩個人,旁的人她連名字都未來得及問。
聽得秦素的問話,阿菊便眨著眼睛想了一會,方道:“回女郎的話,我們一起有七個人,我和阿鬼您都見過了,還有阿昌、阿月、周叔、南叟和南小弟,他們也都聽傅叔的話.”
停了停,像是想起了什麼,拍了拍腦門兒道:“不對不對,應該是我們七個人和傅叔還有妥娘,我們都聽女郎的話.”
這應該是阿妥素昔教導她的話,難為她倒記得牢。
秦素不由啟唇而笑,向短榻旁的小矮几上指了指,和聲道:“你也別光顧著說話,那上頭有茶點,想吃什麼便吃罷.”
阿菊這幾人如今還是良民,並不是她的僕役,所以她待他們的態度亦不好過於嚴苛。
坦白說,為了將自己隱在諸事之後,秦素並不想將他們歸到自己名下,而傅彭那裡,她又覺得扎眼了一些。
比起落戶至官署的主奴關係,她還是更願意採取兩便的僱請關係,屆時就算有誰被人查了出來,她也好及時抽身退步。
見秦素的態度如此客氣,阿菊倒是有些誠惶誠恐起來,轉頭看了看那些茶點,嚥了一口唾沫,搖頭道:“我不能吃的,女郎。
妥娘一直同我講,我現在是女郎的使女,不可以對女郎不恭敬的呢.”
“無妨的,今日你不必太拘束.”
秦素笑著道,再度以紈扇指了指那矮几,笑語清和:“天氣太熱了,乾坐著也無聊,你喝些水潤潤喉嚨,也好陪我說話.”
阿菊忸怩了一下,方道:“那……那我就喝點水罷.”
她一面說著,一面便端起几上的冷茶,一飲而盡,放下茶盞又抹了抹嘴,笑著問秦素:“女郎想聽我說什麼?”
秦素含笑道:“你便一個一個地將你們幾個都說一遍吧.”
“好的,女郎.”
阿菊應了一聲,便掰著手指頭,一個個地講起來:“阿昌比我大五歲,今年整二十了,他可有力氣了,如今在一家水坊出苦力,每日專管往東來福大街各戶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