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忠良所託,長兄鐵面,此時正好.”
薛允衡似笑似嘆地說道,停了片刻,便探手入袖,取出了一未曾拆封的信,向薛允衍舉了舉,清幽的眸子裡劃過一絲挑釁:“我之無賴,亦是大好.”
薛允衍轉過眸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手上的信封正面,端端正正地寫著四個大字“薛郎君啟”。
此四字,與東陵野老留予他的第一封信,字跡相同。
薛允衍唇角微勾,十分罕見地搖了搖頭,露出了一絲無奈之色:“不算好,只能說,不壞.”
東陵野老在第一封信中說“五月初三會有期”。
於是,五月初三那日,便有了薛允衍的二次垣樓之行。
這一次,他的行動沒瞞過薛允衡,他也一併跟著去了,而接待他們的,仍舊只有那個叫傅彭的東家,東陵野老卻是行蹤飄忽,神龍見首不見尾。
薛允衡挑起了眉,笑得頗帶嘲謔:“可惜,人家只知你姓薛,卻不知廩丘薛氏之名。
那個叫傅彭的東家,待你也不是很客氣嘛.”
薛允衍轉眸望著天,淡聲道:“吾道不孤,彼此彼此.”
薛允衡的臉黑了。
那個垣樓的東家對薛允衍有懼意,卻無敬意,對薛允衡更談不上客氣,尤其是當薛允衡強行奪信時,那位東家的表情簡直就是鄙夷的。
在他們離開時,對方很自然地便露出了“謝天謝地總算走了”的神情,現在想想都挺叫人窩火的。
壓了壓眉峰,薛允衡收好了信,仍舊負了兩手,一面便低聲誦讀著早就背熟了的內容:“‘上京呂氏生,得來天下興。
東城沛雨園,君子待上賓。
又及,五月初十尚有一信,請至垣樓取。
’”語罷,他笑了笑,勾唇道:“若非我在,初十那日你還要再跑一趟,豈不是冤?如今我強取了最後一信,你不也省心了?”
“如此,多謝.”
薛允衍淡靜的眉眼間,有了一絲微弱的漾動,他轉頭看著薛允衡,視線停在他藏信的衣袖上,目色漸深。
庭院中安靜了下來,唯遠處不時劃過天際的閃電,為這間庭院帶來了些許響動。
“為何是呂氏?太子母族,果真……乃國運所繫乎?”
良久後,薛允衡呢喃的語聲傳來,打破了這園中寂靜。
薛允衍沉默不語。
當今太子母族,正是呂氏。
在陳國各大族中,呂氏,其實是個有些尷尬的存在。
身為太子母族,呂家在陳國的地位卻並不顯赫,呂皇后早早薨逝,呂家也是日漸衰落,如今已經快要淡出大族的圈子了。
然而,東陵野老卻偏於此時,提出了“呂氏生,天下興”之語,這不能不令人多想。
而更令人不解的是,這信中指明瞭,要薛允衍將居於上京的呂氏族人,齊齊接至他在上京的別院——沛雨園中居住。
細論起來,這也是薛家一個奇怪的慣例,舉凡建在各地的宅院,都會有一所叫做沛雨園的園子,這其中的鼻祖自是廩丘老宅的那個沛雨園。
於是,薛允衍在上京城東的這所別院中,便也有了一所沛雨園,且這園子還相當地大,裡頭的屋舍亦極多,收留呂家留在上京的這些族人,倒是儘夠的了。
此時,薛允衡的語聲又傳了過來,很輕的聲音,如耳語一般:“呂時行兵敗廣陵,陛下震怒,已下了好幾道申斥的旨意,並要其上表請罪,前途堪憂。
長兄所為,代表我薛氏,自是不可太過輕率,終須……”接下來的話他並沒說完,然薛允衍已經接下了話頭,語氣仍舊十分平淡:“……終須顧及我薛氏立場,故,以徹查呂時行失職之名,領兵鎖拿呂氏族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