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惆悵的語氣,像是感慨,又帶著些許寒涼:“潁川早就被趙國佔了,我想得再多,也是故土難回。

青州這裡我們也待了幾十年,我這把老骨頭……”她說到這裡便歇了聲,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周嫗神情哀婉,然而卻並未接話。

這話題太過傷感,她不願令太夫人傷懷。

太夫人便也安靜了下來,似是不願再觸及往事,然而,她眼角些微的溼潤,卻洩露了她此刻真實的情緒……*********************************秦旺次日離開之前,被秦素請進了東院正門處的茶房說話。

半日後,他們談話的內容,便一句不落地進了林氏的耳朵。

“……都是些閒話,問東問西的,那秦莊頭倒不嫌麻煩,還主動將莊中社日的情形說了一通.”

那守儀門的老嫗躬著腰,青布短襦的前擺幾乎垂在膝上,向林氏描述著那場對話的情形。

林氏端詳著手裡的青瓷素盞,意態悠閒:“說得仔細些,問了什麼,答了什麼,都說一說.”

老嫗一面努力回想,一面稟道:“女郎先問了田莊她住的院子的情形,秦莊頭便答都燒光了。

又問那對夫妻葬在了哪裡,秦莊頭答是葬在了後山。

接著女郎便又問起了後山的一棵什麼梅樹,還問了她設的麻雀陷阱在不在,秦莊頭便答說,梅樹已經快結苞了,那陷阱卻被人踩壞了,沒捉到一隻雀兒,只剩了一把穀子,女郎聽了十分生氣,口口聲聲說那莊子上的小孩太壞……也就說了這些.”

林氏盯著茶盞的眼中,掠過了一絲鄙夷。

就知道從秦素那裡打聽不出什麼來,不過為謹慎起見,她還是叫人暗裡盯著,生怕漏過關於那三卷珍本的訊息。

如今看來,她真是將這個外室女看得太高了。

這般出身卑賤之人,又在莊子上野了五年,哪裡會懂得珍本的妙處?這問來問去皆是村話,真真是不知所謂。

“沒別的了?”

林氏有些不耐,抬起手來捏了捏眉心。

這些鄉野村話真是聽一句都多餘。

那老嫗連忙將身子躬低了一些,恭聲道:“便是這些了。

後來秦莊頭要去向太夫人辭行,便就走了.”

說到這裡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添了一句道:“夫人是不知道,女郎後來還鬧了個大笑話兒呢.”

一聽此言,林氏捏眉心的手便放了下來,面上倒帶了幾分興味,問道:“鬧了什麼笑話兒?”

那老嫗便上前一步,諂媚地道:“秦莊頭人都出了門了,女郎突然又跑了出來,大聲叫住了他,說什麼請他順路去謝謝阿勝的救命之恩什麼的。

夫人是沒瞧見,女郎就那樣大聲地說著話,真像土生土長的農家小娘子.”

她一面說一面便“呵呵”笑了起來,臉上就像是開了花。

林氏面上亦現出一個鄙夷的淡笑來,端詳著手裡的茶盞,顯得十分愉悅。

只是,這愉悅的神情只維持了半息,她驀然就變了臉色,“霍”地一聲便站了起來。

她的動作非常大,那茶盞不及擱穩,在案上連晃了幾下,瓷器與木案相觸,發出“哐當”的脆響,數聲之後方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