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穆婭正將剛收回的衣物用熱熨斗一件件熨平整齊,見有人推門進來,仍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平靜表情。

“夏小姐,這種下人的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夏知更反問,“你不准我進侯爵的畫室,現在下人房我也不許進嗎?這就是艾文莎城堡的待客之道。”

穆婭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反駁,最後只道一句不耐煩道:“那夏小姐自行觀看吧。”

穆婭說完,夏知更徑直走到她面前,她手裡是一件白色的立方領西式襯衫,正用熱熨斗細細燙平。

在襯衫旁邊還有一摞疊放整齊的手套,只是尺寸不像之前侯爵給她的那麼大,她忽然想起之前侯爵說過,要給自己定做白手套……

“這是侯爵給夏小姐準備的,等熨燙整齊就給夏小姐送過去。”穆婭開口道。

“……”沒想到他還真的放在心上了。

穆婭放下熱燙鬥看向她,“夏小姐到底來這想要找什麼?還是想跟穆婭問什麼?”

穆婭直說了,夏知更也不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我想問你兩件事。”

“夏小姐想問什麼?”

“侯爵給我的那幅油畫。”

夏知更說到這頓了頓,目前是否是穆婭拿走的事情目前還無法定奪,想到這,她委婉道:“我想知道侯爵送我的那幅畫都有誰碰過?檢查畫的時候,我發現畫布背面的木框上有道劃痕,雖然沒損傷到畫本身,但是也請告訴我有誰碰過畫,起碼我還能給侯爵個交代。”

“怎麼會這樣……”穆婭擰眉道,“畫是我親自處理的,處理完之後便讓下人搬到了夏小姐房間裡,很多人都碰過。

“畫布有被卸下來過嗎?”

“沒有。”

夏知更狐疑地看著她,“你確定?你一直盯著嗎?”

穆婭心浮氣躁起來,“夏小姐,我一直盯著畫,拆卸畫布這種事也不是幾秒就能完成,並沒有人碰過畫布,我能保證。”

如果沒有人拆卸過畫布,那畫後面的東西又怎麼會不見。

“夏小姐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如果沒了,請不要打擾我工作。”

穆婭做出逐客的手勢,夏知更頓了頓,心中只能暫時翻過此篇,想來再怎麼問她也不會吐露出其他的東西了。

“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夏知更聲音微沉,“入夜之後,只有穆婭你還留在城堡內吧。

穆婭的手猝然頓住,她緩緩看向她,那雙略顯蒼老渾濁的眼睛裡,像混著一灘抹不開的黑烏,深沉得發冷。

她不說話,夏知更就再度逼問,“城堡內所有傭人都不知道童謠的事情,但是穆婭你知道是不是?包括昨晚你應該也聽見了吧,那首關於倫敦橋的童謠。”

“夏小姐。”穆婭的神情沒有變動,甚至比夏知更想象中還要冷靜,冷靜得她都以為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片刻之後穆婭對她說的話,卻讓她再度肯定了自己的猜疑。

“夏小姐,您只是來參觀倫敦橋的客人,有些事情最好別深究。Curiosity killed the cat,這句話不僅僅只是一句諺語,有時候——”她舉起那熱燙鬥往桌上重重一砸,像是斧頭往下砍的動作,“有些時候是,會成真的,而夏小姐想當那隻貓嗎?”

穆婭的話像是貼心勸阻卻,又更像冷血警告,警告自己再深查下去一分,結局就是那隻被害死的貓。

夏知更將目光垂下看著地面,餘光赫然瞥見穆婭黑色褲腳邊深色的一圈,像是什麼液體沾了下去,被染得像暗紅。

她脊樑猛地開始僵硬發冷,藏在手套裡的指節因緊繃而發出咯咯的聲響,又被白手套裹住把聲息埋葬起來。

心中百轉千迴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