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信紙——
這是鍾離夏親筆所寫,每一個字的他都如此熟悉——
“晉南: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魂歸何處。
我自認為,這是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之後,最恰當的結局。
在我年少時,你曾救過我一條命,拽我脫離自責與愧疚的深淵,一路把我帶向了幸福的彼岸;
我們相愛後,因為上一輩的情感糾葛,錯綜複雜,稀裡糊塗的,我又欠你母親一條命;
我們此後又經歷了那麼多分分合合,彼此折磨……沒想到危急關頭你還是奮不顧身地救我,為我擋刀……
你說你虧欠我,我好像虧欠你更多。
但晉南,我真的累了。
或許是情深不壽,命運弄人吧!
有一段時間我強迫自己討好你,為了阿恕。
我感覺我像一個演員,要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每天都處在一種精神分裂的狀態,我經常在問自己:我到底還愛你嗎?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切要為了阿恕。
我已經徹底喪失了自我,喪失了對阿恕以外其他人情感的感知力,如行屍走肉一般。
你和阿恕相認以來,我能感受到你對他濃烈的愛,當然這愛裡面也包含了你缺席父愛兩年多的虧欠,但不管怎樣,我非常確定,你很疼阿恕,你不會因為和我的恩怨糾葛而傷害他。
那我就放心了。
原諒我的自私,在人世間的每一天我都感覺到萬分痛苦。
當我知道我的抑鬱症復發,已經病入膏肓之後,我每天深陷絕望之中,但是在你和阿恕面前我還要裝作很開心,實則我已經崩潰了。
每天我都睡不著覺,幻想著要以何種方式尋求“解脫”,但同時我也時常陷入糾結,因為我捨不得阿恕,我之前做了那麼多,就是因為我太愛他,離不開他。
但後來這種愛,也壓制不住我想自私“離開”的念頭。
我也不知道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什麼,之前的事我也不想一一再和你回憶一遍了,徒增傷悲。
我只求你,以後能一直給予阿恕這樣全身心的愛,之前我一直和你求證的,你都記得的吧?
每個人的人生都像一列火車,路上有人上車、有人下車。
很幸運能和你走過那樣一段美好的旅程。
不美好的,我們就都忘了吧。
現在我的站到了,就陪你走到這裡了。
世間我已再無留戀,希望你們父子能好好生活,忘了我吧。”
信的內容不長,但俢晉南卻看了很久很久。
淚水一滴一滴浸潤著紙上的某些字,先放大、再暈染、最後模糊不清。
“鍾離夏,你就這麼離開我了嗎?”俢晉南喃喃自語,對著窗外的某處,有一顆星星格的外地閃爍,正如當初鍾離夏盈盈的眼眸。
“對啊!你對我這種人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呵呵呵呵……”
不知何時起,她眼裡的星星暗淡了,最後徹底熄滅了。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當晚,俢晉南做了一個夢——
他們回到了二十出頭的年紀,俢晉南那時特別愛特別愛鍾離夏,濃到化不開那種。
在一個溫暖的午後,他把她抱在懷裡。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突然,他毫無預兆地把一枚素環套到了她手上。
鍾離夏驚喜地要跳起來!
因為這就是她最喜歡的那款。
他向來懂她的。
俢晉南把鍾離夏抱起來,然後單膝跪地,向她求婚:“夏夏,我本來不是什麼浪漫的人,你也對這些形式主義不太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