俢晉南收到這個快遞的時候,整個人還沒醒酒。看著這個物件,整個人都迷迷濛濛的感覺,這快遞上每一字他都認得,但合在一起他就像完全不認識了一樣。
確切地說,是自從鍾離夏投湖自盡後,他就沒清醒過。
每天把自己關在家裡,以酒為伴,醉生夢死。
喝醉了就睡,睡醒了繼續喝,不修邊幅,不問世事。
包括後續鍾離夏的後事處理,都是傅惜時夫婦幫忙辦的。
修晉南身邊的人真心朋友並不多,都被他拒之於門外,連門兒都進不去。
就連弟弟修雲北數次登門來看他,都被他轟走了!
出了事之後,阿恕也是Ken一直帶著。
Ken這個人一如既讓地寡言,但很靠譜,每天都會寫一封郵件,晚上七點準時發給修晉南,告知阿恕每天的生活狀況,和誰一起玩兒,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兒,以及怎麼表達想爸爸的事兒。
他每天都會檢視郵件,即使人爛醉如泥,但到了七點就像生物鐘一樣,自動“清醒”一會兒,看完阿恕一天的生活概況,再繼續醉生夢死。
修晉南想,自己大概是瘋了!
自從回到家後,家裡的一切他都沒有動,就像他們當初一家三口離開時的那樣。
俢晉南甚至“阿Q”地覺得,只要他不動,鍾離夏的痕跡就一直在,她就沒有死。
他就當她出去散心了。
她被他弄得遍體鱗傷,出去散散心怎麼了?就當對他的懲罰了。
以前她總是會對他心軟的,不是嗎?
等她原諒徹底他了,就會自己回來的。
所以他就在這裡等,哪兒都不去。
直到這封信的出現,一下子強行把他拉回現實,打回原形。
提醒著他:她確確實實地離開他了,永遠都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他恨這封信!
開始的幾天,修晉南只是把信扔在一邊,繼續喝酒。他甚至喝多了還動了撕碎它的衝動,每次他都已經擺好了姿勢,只要兩隻手默契地配合,稍稍地使一下力,就能把這幾頁紙撕碎。
臨了兒,還是作罷。他總是做不到。
修晉南沒想到,他狠絕半生,現在變成了這樣優柔寡斷的人。
***
這一天,恰逢他母親忌日。
修晉南沒有像往年一樣,去墓地看母親,祭奠緬懷,順便和她說說話。
而是在家裡對影獨酌,一杯又一杯。
喝多了,就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媽,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和夏夏吧……求你了……我是真的放下了,可她卻徹底離開了……”反覆呢喃,痛哭流涕。
然後他站起來,毫無預兆地打翻了所有酒杯、酒瓶,腳直接踩在了碎玻璃碴子上,滿腳都是淋漓的鮮血,所到之處就是一道道血印,但他就是感受不到痛。
他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劃落在地,家裡一片狼藉。不過這場景倒是和鬍子拉碴,邋里邋遢的他很適配。
聽著家裡的各種傢俱、擺件兒應聲而落的聲音,俢晉南覺得特別痛快,有種癲狂地愜意。
只有那封信輕輕飄落,靜悄悄地掉在他的腳邊,他的心重重一顫!
俢晉南緩緩蹲下身,觸到了這封信。
他顫顫巍巍地拿起這封信,小心翼翼地拂落上面的灰塵。
然後,毫無預兆的地崩潰大哭,就像一個找不到爸爸媽媽的孩子。
最後他哭到失聲,哭到力竭,只剩渾身上下不受控制地偶爾抽噎。
很久之後,俢晉南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他眼神呆滯地盯著那封信,最後像下了很大決心一樣,把它拿起,拆開,輕輕地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