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一覺醒來,友人驚喜地告知一句:快看,外面下雪了。

觸動人心的強烈情感,詩的核心不就是這種東西?

“好一個‘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這位小友,不知可否移步過來一敘?”

一陣沉穩清朗的聲音從右側響起,司徒錫放眼望去,這聲音原來是來自下側另一處亭子裡的一位老者,他身前是一方餐桌,還有一名中年男人在他身側立著。

那老者正向司徒錫招手示意。

那中年男人雖是身著常服,但腰間配有一銀色魚袋,外側還有兩位侍衛在亭外守著,處處都彰顯著這老人的身份不凡。

與鍾離愔對視一眼,見她搖搖頭,司徒錫知曉這人並非她的熟人。

長者相邀,自然還是要去的,司徒錫起身施過一禮,又放下袖袍整理衣衫緩步走下臺階,與鍾離愔一同走入那亭子裡。

“見過老先生。”夫妻二人齊齊行過一禮。

“無需多禮,小友請坐,方才聽見小友所言,頗有見地,又聽聞小友兩句絕妙詩文,老夫便忍不住想向小友求個全詩了。”那老者收拾收拾桌面,邀請司徒錫在他對面坐下,緊接著便說明邀請他過來的意圖。

“老先生客氣了,此詩非小子所作,但老先生想知曉,小子不敢藏私。”司徒錫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見到老者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他道一聲謝後,便將這《江雪》全詩吟誦出來: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那老者聽聞整首五言絕句,嘴裡細語喃喃,反覆唸叨幾遍,側頭看向江面,臉上顯露出哀傷的神色。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真是合時宜的詩啊。”

汾江明明是碧波流水,但老者卻說這“獨釣寒江雪”恰合時宜,看來他心中此刻有些憂愁情緒。

“小友,此詩是何人所作?”

“是柳宗元柳先生。”司徒錫實話實話。

“柳宗元?”老者轉頭看向身側那侍立一旁的中年官員。

“回明公,朝中應該沒有這麼一號人物。此詩佳絕,若為前人所作,定不是無名之輩……”那中年人說話時看向司徒錫,在質疑他沒說實情。

“也罷,只是此詩心境,倒與老夫這個失意的老頭子相似。”不去在意,老者頗為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