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講述,聽得普門時而緊張,時而沮喪,時而消沉,時而絕望,百感交集中一會兒阿彌陀佛,一會兒我佛慈悲,一會兒善哉善哉!

正當普門為聶盛之死感到惋惜時,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主持師父,主持師父,出了禍事了!”

普門聞聲,疾步上前開啟房門,看到一臉慌張的小沙彌,並未惱他驚了貴客,而是倍感疑惑的問道:“惠安,何事如此慌張,惠能呢?”

這小沙彌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看了一眼莊無涯,用頗為稚嫩的聲音答道:主持師父,正是惠能師兄讓我來的,先前與這位施主一同而來的那位少俠,不知從哪裡背來一個受了傷的少年,渾身都被鮮血染透了……”

“什麼?!”莊無涯聽清了小沙彌的話,一種不詳的感覺油然而生,身軀猛然一顫,瞬間便來到那小沙彌身邊,半蹲身軀,雙手情不自禁的握在小沙彌甚是消瘦的肩膀上,極為忐忑的問道:“小師父,你可看清,那少年是何模樣?”

這小沙彌年紀不過六七歲,被莊無涯突如其來的樣子嚇的失了神,眼圈竟微微泛紅,眼瞅著就要哭出來,看著普門怯生生的叫了聲:“主持師父……”

普門心中瞭然,知道莊無涯將那受傷的少年想成了自己的二徒弟,把他扶起來,安慰了兩句,隨後問小沙彌:“惠安,聶少俠現在何處?”

這名叫惠安的小和尚,不知是因掙脫了莊無涯的束縛,還是因為普門的問話,急不可待的轉身就跑,引著二人來到另一處禪房內。剛剛進入禪房,就看到聶蒼朮正在為床上的少年褪去衣衫,莊無涯慌忙走上前,看到那少年並非忍冬,稍稍放寬了心,待聶蒼朮忙完手中之事才問道:“蒼朮,這是……”

聶蒼朮將手中汗巾還與惠能,道了聲謝,向著莊無涯躬身施禮道:“師父,先前徒兒在山腳集市閒逛,無意中見到這位少年暈倒在一處危牆邊,便出手將他救下,徒兒已檢視過他的傷處,實在不知那到底是什麼利器。”

聞言,莊無涯便走上前去,俯身看向那少年肩膀上的箭矢,只一眼便認了出來,心中驚訝之餘忍不住叫出了聲:“犬齒倒鉤箭?!”

看到師父這般反應,聶蒼朮忍不住又看了兩眼那支略顯怪異的箭矢,口中喃喃道:“犬齒倒鉤箭?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對了,是東廠!”聶蒼朮想到此箭來歷,同樣倍感詫異,轉而又是一陣的憤慨,略微思索片刻,再次向莊無涯施禮道:“還煩請師父救他一命。”

莊無涯見愛徒如此,知他又是動了惻隱之心,沒有立刻答應,伸手將其扶起,開口道:“我且問你,你既不認得他,為何還要救他?”

聶蒼朮看著床上少年,又是一陣沉默過後,才緩緩說道:“師父常言,為俠者,不愛其軀,赴士之阨困,千里誦義者也。今日這小兄弟命在旦夕,既然被我遇見,自當伸出援手,況且……況且傷他之人乃是東廠番子……”

莊無涯輕撫長鬚,笑呵呵的看向普門,目光頗為耐人尋味:“大師,你怎麼看。”

普門倒是極為罕見的白了一眼莊無涯,幽幽開口道:“你心中既然有了打算,又何須來消遣我!”

莊無涯哈哈大笑,隨即對著聶蒼朮寬慰道:“你且寬心,這犬齒倒鉤箭雖然是致命利器,好在沒有傷到要害,據為師觀察,血樣並未有異,應是無毒之箭,只是這箭極難取出,只怕他要吃些苦頭了。”

見聶蒼朮又要行禮,莊無涯連忙又說:“莫急,要取出這箭,定會令傷口迸裂,只怕會汙了佛門淨地,你速速將他帶回立雪臺,待回去以後,為師即刻為他治傷。”

聶蒼朮聞言,向普門投去一個歉意的目光,沒再多言,立刻背起少年,急急忙忙的跑出了院門。普門見他這般雷厲風行,看了一眼莊無涯,不禁有感而發:“真羨慕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