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驅馳報主情,江花邊草笑平生。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橫戈馬上行。”

作這首詩的,乃是抗倭名將戚將軍,此時的他已年近六旬,滿面滄桑,捻著短鬚望向茫茫大海念出這幾句,語氣中盡顯落寞。他頭戴金盔,身披皂袍,腰懸彎刀,橫槍立馬,威風猶在。身旁校尉卻是目光悲慼,欲言又止,將軍輕輕揮手,示意校尉勿要多言。

驚濤拍岸,遠處海面之上忽的傳來一陣豪邁笑聲,似是怒號的狂風一般,轟隆隆卷積著洪波一陣陣的湧來,三軍俱驚,紛紛抬眼望去,只見三個身影竟直接弄潮踏浪而來,瞬間便從百丈之外來至陣前。校尉見狀,忙拔出佩刀,大喝一聲:“止步!”身後軍士亦慌忙上前,將三人圍在陣中。

將軍不動聲色,打量著三人,目光定格在為首的大漢身上,那大漢生的異常魁梧,臉色不似常人:闊面重頤,面若重棗,鬚髮皆是紫色。與將軍目光相對,也不顧身旁刀槍,拱手抱拳施了一禮道:“將軍,閻某少禮了。”

將軍有些訝異,挑了下眉,輕聲道:“哦?紫面閻王,閻青雲。”

閻青雲朗聲笑道:“哈哈哈哈,將軍面前豈敢自稱閻王。”

將軍輕撫短鬚,目光遊走在另外二人身上,灼灼的盯著其中一人,許久之後卻又對著另一人說道:“想必這位就是龐昱,龐二當家的?”

那人也不答話,只是面含笑意躬身施了一禮。

將軍微微抬手,那校尉得了指示,遂令軍士收了刀兵,各歸本位。

閻青雲見狀,與身旁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便又向前跨了一步,再次抱拳道:“將軍,請聽在下一言,閻某雖一介武夫,卻也知居廟堂則應憂民的道理,這東南沿海連年倭患不斷,掠糧船,殺漁民,惡行累累,全賴將軍神威,祛除倭寇,百姓才得以安居,如今那皇帝昏庸,竟聽信讒言……”

“住口!”將軍見閻青雲言談無狀,立時面露慍色,提槍指著三人厲聲喝道:“閻青雲,我知爾等常居神荼島,島內聚眾兩百餘人,雖自詡身在江湖,卻也衛國護民,若非如此,以你們往日所為,本將早已將神荼島夷為平地,再敢口無遮攔,妄言朝廷,莫怪本將長槍無眼。”

閻青雲受了將軍這頓呵斥,不禁一怔,感他手中銀槍寒光凜冽,雖自負神功蓋世,卻也有些惶恐,悻悻而退,不再多言。

“將軍!在下有禮了。”

將軍正欲再言,卻見之前所注視之人閃出身來,不禁微微皺眉,瞄了他一眼,隨即便又移開目光,淡淡說道:“陳慶之,你本是錦衣衛,不顧朝廷法度,未經允許而掛印,此刻竟還敢出現在本將面前。”

陳慶之聞言,不由冷笑一聲,挺直了身軀,滿面不屑的說道:“將軍若要拿我換些功勞,只管拿去便好。”說完,再次望向將軍,無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有何等怒意,自顧自的轉過身去,望向茫茫大海,目光中透著恨意:“我本一介布衣,雖習得些家傳拳腳,可嘆無處所施,承蒙兗王錯愛,加以重用,表我做了錦衣衛百戶,但那皇帝無道,輕信讒臣,冤判兗王謀反,可憐他滿門一百七十六人盡數被戮,如此昏君,我何苦與他稱臣!”

將軍聞言,不由虎軀一震,執槍之手顫抖不能自持,長槍無力的緩緩落下。陳慶之轉過身來,再對將軍抱拳說道:“將軍高義,南平倭患,北拒韃靼,身負百姓重託,豈可如那些頑固不化的夫子一般愚忠?想那三年前首輔大人剛剛身故,皇帝便下令抄家,削盡官秩、收回璽書、褫奪誥命,以罪狀示天下,甚至還要開棺鞭屍,如今他越發無道,不僅受朝鮮妖僧蠱惑,更是寵信閹黨,迫殺賢臣,朝內忠志之士個個人心惶惶,如今倭寇餘黨依然虎視眈眈,他卻連下數道旨意催你還朝,難道不是要重現江陵太嶽之禍?!”

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