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之東巴東山,江水開闢流其間。白帝高為三峽鎮,瞿塘險過百牢關。”作這首詩的,乃是少陵野老杜工部,所贊之處,便是聞香教堂口設立之地——瞿塘關,一個出入川地的門戶,東入蜀地的險隘,歷代兵家的必爭之地。

此時,在這峽口北岸水域上的一座龐大沙船內,一個聞香教徒將備好的飯食送入一間艙房後,立刻又鎖緊了艙門離開了。

常青看了眼還在冒著熱氣的飯菜,端起碗盛了一勺魚湯,放在程爾若面前,咂了咂嘴,有些感慨:“這聞香教的人倒也不壞,知道你有傷在身,還體貼的做好魚湯給你補身子,來,快點喝一些。”

程爾若面色依然有些蒼白,但已經沒有了身處夔州府監牢的恐懼,許是因為常青在身邊,讓她安心不少,盯著那碗魚湯,沉默了許久才輕聲問道:“常青,我們還能逃出去嗎?”

常青夾了塊魚肉,放入口中嚼了幾下,頓時眉頭緊鎖,呸呸呸的吐出幾根魚刺,沒有回答程爾若的疑問,而是意有所指地大聲說道:“江中魚類繁多,偏偏做了這魚刺多的草魚,看來這邪教的本事也不怎麼樣,連一尾好吃的魚都打不上來!”

程爾若看了一眼門外守衛,此時正因常青這聲嘲諷而滿臉怒意的瞪著他,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端起碗喝了一口湯,也學著常青的樣子呸呸呸的吐了出來,故作驚訝的提高了聲音:“怎麼這魚湯也沒有一點兒滋味,果然是無能的緊!”說罷,目光又飄向那守衛,卻見他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紫,煞是難看,最後冷哼一聲,走遠了幾步。二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的低頭偷笑。

程爾若白了一眼常青:“你的鬼點子真多!”常青嘿嘿一笑道:“鬼點子不多,怎麼能把那看門犬氣走呢!”程爾若又是輕笑了幾聲,常青見她心情有所好轉,不像之前那般悶悶不樂,這才語氣輕柔的詢問:“可以跟我說說你這兩日都發生了什麼嗎?”

程爾若本就無意隱瞞,只是從監牢內出來之後,便一直在昏睡,直到被徐鴻儒關入這船艙,又請大夫餵了草藥,這才漸漸甦醒過來,此時聽常青發問,便將那日的事有所保留的說了出來:“那天夜裡,家裡人要強行帶我回家,我本就不願,半途便又跑了出來,心中想著你們要去武當,定會路過夔州府,便想早一步在夔州等你們,到了城門下,仗著輕功飛過了城牆,哪曾想到正巧遇上尋城士兵,他們以為我是個賊,就想將我抓起來,奈何這一路又跑又飛,實在沒了力氣,速度稍慢,就被他們用弓弩射傷了腿,之後就被關進府衙大牢了……”

說著話,突然眼圈一紅。常青一直都在注視著她,見她這般,頓時緊張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的伸了伸手,舉在半空,又收了回來,忙出聲安慰:“別哭別哭……”只是僅說了這兩個字後,竟不知接下來當說些什麼,看了眼她腿上那片血漬,心疼的又問了句:“腿還疼麼?”

程爾若抽噎著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深深撥出一口氣,平復了情緒後繼續講述:“進了大牢後,有幾個獄卒想要輕薄於我,幸好那個知府及時出現,我才保全了清白之身,只是他們沒有得逞,便鼓動那些囚犯,說盡了汙言穢語將我好生羞辱……”

常青聽到一半,已然是怒不可遏,竭力剋制著自己,然而聽到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倏地起身,運起周身內力匯於手中,只一拳,便將那木門轟的四分五裂,踏出艙房,瞬間擒住了那個守衛,一把掐住他的喉嚨,惡狠狠的問道:“你們的首領呢?!”

只是哪裡還需他問,聽到動靜後,徐鴻儒立時便從其他艙房走了出來,見到眼前狀況,忙出聲呵了聲“住手!”卻見常青雙眼通紅,面色鐵青,一把將那守衛丟了出去,不由雙眉攢聚,大為惱怒,冷聲呵問:

“我待你不薄,好吃好喝招待與你,又替程姑娘請了大夫,你緣何如此!